是夜,丞相府後門,出現了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為首者,不是旁人,卻是白日曾收留過白明亨的阿妙。
“舍迦,你和阿司在這望風接應,我去去就來……”
遮頭蓋臉的阿妙說著便要翻牆進入,卻被薑士司一臉擔憂地攔了下來。
“即便是二月風就住在此處,這樣貿然闖入也非是君子所為。”
“哈哈哈,隻是簽一個名字,二月風他肯定能理解我這拳拳崇拜之心。”
“老薑啊,阿妙本就不是君子,用不著守什君子風度……”
三人你一言,我我一語,最後達成了統一的協定,隻留薑士司一人守門望風。
順順利利的翻牆進入,摸到了書房大門,阿妙和舍迦看到的,是一個坐在書案前的奶娃娃。
她麵前有一本攤開的《嘉定女帝傳》,那是二月風早年為了發展第一書局而出的作品,所以刻意沒有署上“二月風”的筆名,反而是用了當時出生不久的自家小女兒的生辰和名字—十四元宵。
“敢問閣下可是二月風?”
阿妙好奇地看著坐席上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白元宵,她不知道,白元宵實際上並不完全認識書上的字,她這小小人隻是一時學著自家娘親的模樣規規矩矩地坐在了那兒,等著洛春風給她做一碗甜甜餡的水晶元宵。
“嗯!”
白元宵自然不知道阿妙問的是什意思,她隻覺得阿妙眉間的一抹朱痕十分眼熟,她以為,是白日那個喂她桂花糕的姐姐和天師打算嚇唬她。
然而,下一刻正主就來了,手高高舉起了掃帚。
“啊!二月風大大!”
“啊!是冒失鬼的阿娘!”
這是掃帚落於阿妙和舍迦兩人頭上前,二人最後一聲驚呼。
“哈哈哈,原來是誤會啊……”
誤會解釋之後,洛春風滿臉盡是尷尬的笑容,她還以為,這是兩個人販子。
她突然有點想開新書了—《絕情狼主俏女帝》。
白元宵笑嘻嘻地看著洛春風如往常寫書時一樣歪起了頭,她也有樣學樣,一邊吃著碗的水晶元宵,一邊歪起了頭,兩隻腳也晃了起來。
“二月風大大!阿妙希望你能給我簽個名!這本是今日新買的,都怪那老芋頭,我把這極好的書借給了柳姨和阿經,他非說我和阿經是小孩子,這書看不得!還把那下冊給帶走了!哼!”
說話間,阿妙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冊《天師總裁追妻路(合訂本)》。
“當然當然,不過作為交換,還希望阿妙殿下能幫我一個小忙。”
說著,洛春風悄悄在阿妙耳邊說了些什,一邊拿了支青玉狼毫,蘸了墨,簽了名。
除了一旁的舍迦,沒人留意到洛春風簽錯了書。
“嗯?增補本,增補本是什意思,啊一定是合訂本的別稱,中原話真是博大精深……”舍迦撓了撓頭,完全沒有在意這本書和阿妙拿來的書的區別。
第二日,天師和女冠洛兒也隨白明亨一同入了宮,兩人的打算,正是為了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送夏環回到她的世界。
三天後的七星輝照之日,正是百年來可以送夏環回去的唯一機會。
比試順利進行,出席觀眾不多,除了梁帝和大臣,隻有同參賽之人一同前來的親眷與侍衛。
這比試的內容,是夏環自己定下的,是十分不同尋常的內容,完成一個已經寫了一半的故事。
而這個故事,講的卻是一個伴讀和公主的故事。
時間很充裕,有三天三夜,來讓四人各自寫完這個故事。
夏環說,誰的故事最好,那她的夫君就是誰。
十分荒唐的招親比試,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場荒唐笑談。
她莫名來到這成了梁國的公主,她不適應,別人都認為她是個瘋子。
那,就讓這場荒唐成為她在這個世界存在過最後的證明吧。
哈,奇怪,她竟然有些不舍了。
“這上半個故事寫得很好,是昨天剛寫的嗎?”
在宮中寫故事的第一天的午後,白明亨在禦花園遇見了夏環。雖然他對夏環第一麵沒有什好印象,可他確實不可否認,這半個故事很好。
“因為無聊,反正我也快離開這了,那我就不寫了。”
夏環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白明亨,她覺得他一定是故意來禦花園的,來質問她為什寫上他的名字。
“但我覺得你還不想走,我娘說,蘇打水是從來不會半途而廢的。”
“要你管!!!”
說話間,夏環抓了一把泥土扔了白明亨一身。
“我是說如果……或許……我能為這個故事寫上一個圓滿的結局,隻是需要的時間不隻三天、三年……”
“你真是奇奇怪怪!比試隻有三天的時間!難不成,堂堂二月風的兒子居然寫不出半個故事來嗎?”
明知故問,夏環不信,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眼前這個清秀少年。
借故生怒,夏環離開了,留下了搖頭歎息的白明亨。
他從不相信一見鍾情,可他現在心中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他想和夏環完成剩下的故事,哪怕他和這夏環也隻認識了三天。
第三天的夜,梁帝為來參加招親比試的四人設下了宴席。宴席過後,有些醉意的白明亨又來到了禦花園,他又見到了夏環。
“哈,我說白明亨,你寫不出故事來,大可棄權,不必借酒消愁。方才玄國的那位王爺同我說,故事已經補完。我看,索性我就嫁去玄國,玄梁世仇就此消解也不錯。”
夏環狠狠地用隨意撿來的樹枝,戳進了泥土,或許這回她能挖出來幾條蟲子,扔在某人的身上。
然而,蟲子還沒挖出來,某人就先貼了過來。
“我娘說這世上沒有一見鍾情,我想她錯了。”
白明亨說著,輕輕吹起了夏環耳邊散落的頭發。
夏環這才驚覺某人不知什時候貼近到了自己身後。
感到耳朵癢癢的同時,下意識地,她躲開到了一邊,不巧,身後的台階絆了她一跤,這一跤不輕不重,讓她扭傷了腳。
是以,夏環隻好極不情願地讓白明亨背了她回去。
雖然白明亨有些醉,不過好在背著她走路還算穩當。不然,哪有第三人能把他和白明亨分別攙回去呢?
有些許醉意的白明亨變得十分的話癆,這一點夏環感受深切。
“或許你聽過臨川的漢君水榭故居嗎?那風景很不錯。”
“聽阿妙講,玄國那位女帝就是在那所故居認識了漢君……”
“還有北疆,舍迦說邊陲景色不同中原,尤以漫天風雪為最……”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行至夏環的寢殿,白明亨把睡得昏沉沉的夏環交托給了嬤嬤,他想這最後一句,她沒有聽到。
“真是話癆……”
夏環迷糊間嘟囔了一句,心中泛起了一絲酸澀。
若是早識得白明亨,罷了……
第四日的清晨,夏環換上了一身喜服,大概是她最後一次穿了吧……
饒她是梁國皇室中最尊貴的長公主又如何,白明亨的故事寫得再好又如何,勝者隻會是三個王爺中的一位,聯姻是她在這躲不掉的宿命。
毫無懸念,白明亨敗了,勝者是玄國的那位年紀才不過十四的王爺。
她沒有看一眼白明亨的故事,既然不得不嫁,那索性就挑一位投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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