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下來人,走到趙慧子身邊,抬手拍掉她手上握著的碎玻璃,聲音低沉,對她說:“起來。”
趙慧子還是死死壓住底下的女孩不放,抬起頭盯著突然出現的賀景陽,眼神凶狠。
就像一頭強行脫離母親懷抱的小獅子,齜著牙,嚇唬所有要傷害它的人。
它試圖恐嚇著。
不要過來,它會拚命用乳牙咬碎你的脊骨。
然而它能嚇住軟弱的食草動物,但在賀景陽這頭成年巨獅眼,它不過是在掩飾眼底的惶恐罷了。
兩隻獅子對視,一頭初經風雨,一頭飽嚐滄桑。
“別怕。”賀景陽握住趙慧子染血的手,輕聲說,“我來了。”
“……”
趙慧子忽然就失去了剛硬的脊骨,軟成一灘泥,跪坐在地上,呼出長長一口渾濁的氣。
她身下的女生趕緊哭著爬起來,半邊臉在地上都被磨出了血,她指著趙慧子:“我不會放過……”話說了一半,她硬是在賀景陽的眼神下止住了聲音。
不同於趙慧子的虛張聲勢,這是真正目睹過生死的,被染上鮮血的眼神。
麵有一副屠龍的獸齒,正咬在神佛的脖頸上。
吐息的力道,蒼黎覆血。
她被這樣的眼神盯住,頓時連呼吸都沒有勇氣,仿佛隻要她有動作,在一眨眼之間,就會被咬斷成兩截。
“你再說一個字。”賀景陽說,“試試。”
杜平薇,也就是被趙慧子按在地上打的女孩子,坐在醫院急診室門口,臉上用紗布包紮著,她身邊有個女警,拿著紙筆在記錄。
“名字。”
“杜平薇。”
“為什鬧事?”
“不是我帶頭的。”
“帶頭人的名字。”
“……”一想到趙薇琪她們逃跑,全然不顧她時的樣子,杜平薇毫不猶豫的說道,“趙薇琪、孫蓉……”
女警刷刷刷全部記下來,問:“鬧事原因。”
“這個女的。”杜平薇指著急診室的門,說,“先挑的事,趙薇琪就找了我們幫忙。”
“說實話。”女警用筆敲敲紙板,“她隻有一個人。”
“她也叫了一群人。”杜平薇睜著眼睛說瞎話,“人全跑了。”
急診室,賀景陽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趙慧子,醫生在給她挑掌心的碎片。
因為傷口深淺分布都不均勻,不好打麻藥,所以醫生都是直接上手挑,然而她卻眼皮都沒顫一下。
也不知道該說她堅強還是倔強。
“肚子疼嗎?”賀景陽問她。
趙慧子睜眼,眯了眯眼:“不疼。”
“頭暈嗎?”
“暈。”趙慧子答的很快,“想吐。”
“還有哪不舒服?”
“就頭暈。”
醫生一邊挑玻璃,一邊說:“腦震蕩了肯定,你躺著休息會兒,等會兒給你辦住院手續。”
“她手還成?”賀景陽走到趙慧子腦袋邊上,“還是右手,會影響寫字?”
“短時間肯定別想用了,飯都不能吃呢,還寫字。不過還好,傷口不深,養一個來月就能好差不多。”
“麻煩你了醫生。”賀景陽說,“給她挑幹淨點,別留了玻璃在邊。”
“很幸運的就是,這都是粗玻璃,碴子不大,都能看見,我還在清理麵上的呢,以防萬一,等會兒我還得順著傷口切開,看看有沒有紮進去的碴子,丫頭你忍著點兒。”
“切吧。”趙慧子很幹脆,一點沒害怕的樣子,“沒事兒。”
賀景陽心疼死了,冷笑一聲,附和:“用點勁,疼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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