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回事，現在看著阿傑的屍體，心居然沒有任何漣漪，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冰凍了一般，就好像地上的這個人與我沒有一點關係一樣。

    沒關係嗎？如果沒關係剛剛我為什會那害怕？我不斷的問自己這句話。千遍萬遍後才明白，怎他媽可能沒關係，經曆了這多，不以前，就現在都共同生死幾次了。

    可就算明白關係深厚，我心還是沒有什波瀾。因為我心已經被自責占滿了，我不知道我腦子是有毛病還是真的鐵石心腸，明明胡雪離去我都已經快崩潰了，為什阿傑離開我居然會不傷心，難道我和他的感情還比不上剛認識一的人嗎？

    我問了自己無數遍，發現我不是不傷心，而是不知道我有什資格傷心。他明明可以去八角山避難，卻還是願意跟著我。我在想我為什要同意他跟著我，為什什事都要帶著他一起，不管怎他的死和我占很大關係，我有什資格傷心，這都是對我的懲罰，都是對我無能自大的懲罰。

    我以為我獲得了力量就能保護身邊所有人，卻沒想到每次事情的最後都是他們來替我擦屁股。阿傑一直我變了，原來我並沒有變，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做事不計後果，話沒個把門，自負，無知，無能，總是讓周圍人陷入險境，我他媽渾身都是缺點，怎可能輕易就變了。

    阿傑你個狗日的，你現在舒服躺下了，知不知道老子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我好想哭，好想讓你知道老子真的很痛苦，很心痛。但我哭不出來，我一看著你，就會想起你他媽開玩笑的樣子，你讓老子怎可能哭得出來。

    甚至老子覺得你死了還他媽是種解脫。反正人都會死的，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死人或許比活人還要幸福。你不用再每擔驚受怕睡不好覺，不用擔心成餓著肚子，不用擔心什時候會突然死去，被感染，被殺。

    “老大”王飛帶著泣聲輕喊道，我轉過頭看向他。他早已哭成了淚人，眼睛都哭紅了。他半蹲在地上，雙手拚命的捂著嘴巴，發出了輕輕的抽泣聲。

    我走過去，蹲在他旁邊輕撫了一下後背，道：“別哭了。”

    王飛扭頭看向我，抽泣道：“你就一點不傷心嗎？”

    我輕吸一口氣，微笑看向躺在樹叢中的阿傑道：“傷心啊，可你傑哥不讓我哭啊，他不喜歡看我娘們兒唧唧的樣子。”

    “傑哥真的死了嗎？”王飛強忍淚水，整張臉上的肌肉都在發抖。

    我有些不忍心閉上眼點了點頭道：“沒事的，他隻是想快點去外地，你再這樣哭，會煩死他的。”

    “哇——”王飛突然大聲哭了出來，肩膀不停的抖動，聲音斷斷續續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亂跑，傑哥也不會出事，都是因為我！”

    王飛的哭聲很大，他整個人都歇斯底了。我一把摟著他的肩膀，道：“沒有人怪你，不用自責。你不用把所有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沒那個理由，也沒那個責任。他是我兄弟，帶他出來的是我，帶你出來的也是我，你們任何人出了事，該負責的除了我你們都沒有資格。他死了，錯在我不在你，以後我不許你再這種孩子話，你別忘了你答應你傑哥的，再不長大，真的就晚了。”

    “老大，對不起！”王飛的手不斷在拍打頭部，哭喊的聲音把我的心刺得生疼。

    我知道他在道什歉，我拉開他的手道：“這次原諒你，我不希望還有下次。你不要以為你在大家的心好像是若有若無的存在。對於你，所有人都寄予厚望，大家都希望你能夠早點成長，成長到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可以不再讓我們擔心。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是一個集體，我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我也希望你記住，以後如果我真的要離開，我會告訴你們所有人，你不可以再自以為是，覺得我們是不要你了。不讓我們擔心，是對你成長的最好證明，你能不能做到？”

    “能，我能。”王飛含著淚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我知道我這次做錯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老大你相信我！”

    我看著他點點頭，沉聲道：“我相信你，就像之前你拚命要跟著我時一樣。”

    王飛的臉色逐漸好轉，眼神也慢慢恢複了以前的精明。我完全相信他能調整自己的心態，他的聰明都是有目共睹的。或許在慌神時還是會失去理智，但我知道他一定能改變的。王飛，加油吧，我希望能看見你不再讓我們擔心的那一。

    “廣哥，一切都弄好了，你來點火吧。”火拿著火把走過來，輕聲道。

    我拍了拍王飛肩膀，站起身接過火把，走到阿傑的身前，看著樹叢上安靜的阿傑，我輕笑道：“兄弟，你我們才聚多久啊，就又要分開了。老子是真舍不得你，你記著啊，去了那邊遇上什事就給老子托夢，別他媽一個人慫著。老子雖然不能下去替你擺平，但隻要你一聲，哥們兒立馬去把他的墳給挖了。或者你可以先忍著，等老子過去後咱們兄弟一起滅了他。真的很對不起，媽的好的不哭的，老子知道自己為什哭不出來了，媽的是還在騙自己你還沒走。兄弟，一路走好，世間的疾病痛苦，老子替你受了。榮華富貴，等咱們再聚時再一起享。”

    我任由兩行淚從臉頰落下，抬手把火把扔到樹叢邊，火焰立刻把我的臉照亮了。我笑著看著阿傑，一直到臉上的淚水被烤幹，臉上的皮膚變得滾燙。

    火燒了很久，轟轟的響聲夾雜著劈啪啦的樹枝斷裂聲，讓我總覺得是阿傑在喊疼。我心絞痛無比，雙手手指都被我握出了青紫印。

    呼——呼——呼

    突然樹林響起了呼呼聲，一陣大風吹了過來，麵前的火焰立刻被風卷得四處飄散。我當即一驚，急忙看向火堆，除了地麵還是焦黑的，哪還有什東西，連一截樹枝都沒看見，周圍一瞬間就被煙霧籠罩，什東西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咬著牙，紅著眼大吼道：“臥槽你大爺！你他媽就這著急嗎？你就這不願意讓老子送一送你！”

    阿傑走了，隨風走了，沒讓我們送。他自己飛去外地了，可能他不喜歡遊泳吧，就先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