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萬宇名字聽著霸氣，但其實是清江城北部不入流的商圈，這棟古老的主體大樓建造於鋼筋混凝土時代，整體氛圍和設施水平基本保持在數十年前，加上附近的社區老化缺少維護，吸納了全城收入底層一批打工族，所以商圈的決策者索性不再花費巨資改造商場主體，反而用所謂的“返璞歸真”吸引顧客。

    很明顯，他們的策略不是很成功，不然外牆的水泥牆麵不會連裝飾板和牆漆掉了都沒人修。

    這最大的好處仍然是便宜，既然賣情懷沒人買單，財大氣粗的控製集團索性破罐破摔，在放棄加大投入後森羅萬宇及附近區域逐漸淪為全城最破敗的區域之一。

    當然，所謂“破敗”，也是相對於都會區那些次世代建築說的，比許陽居住的半廢棄老小區可要體麵太多了。更何況這馬上就要迎來第二春，即將推進到這個區域的次世代改造計劃將會使其改頭換麵。

    許陽搭電梯到達5層，這有各種小吃和風味餐廳，在許陽看來這簡直就是森羅萬宇的續命利器，因為這的味道在北部城區來說性價比算是最高的。

    消費體驗？那還是算了。

    許陽找了半天，終於找到D143號房間，這是一家傳統餐館，經濟實惠，最近還有消費滿200贈兩瓶白酒的活動。

    葉小枯和米飯殺手已經在屋等著了，這是三人第一次在現實相見，幾名共同奮鬥了大半個月的男人雖然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但經過一些事後早已彼此信任。

    就像老友重逢，許陽想，隨後他想起他好像沒什老友。

    “我叫梁凱，遊戲叫米飯殺手。”剛進屋時米飯殺手似乎在和葉小枯抱怨什，臉色不好，這會許陽一來情緒好了很多，身體越過桌麵來跟許陽握手，臉上也有了笑意。

    “我叫許陽，月下銀狼。”大家的麵貌和遊戲一致，現實更多了親切感和真實感，許陽也由衷的感到開心，挫折感和失落感都被衝淡了不少。

    被晾在一邊的男人和遊戲的造型風格不一樣，遊戲的葉小枯是黃白皮膚的高等精靈，雖然不高但很瘦，搭配他熱情洋溢的笑臉和風騷華麗的服飾，給人一種陽光健康的感覺。

    但眼前的這位許陽差一點認不出來，他仍然很瘦，但不健康的膚色顯得他顴骨突出，眼神深藏的惆悵像是大洋底下的海溝深不可測，身高不高，蒼白的皮膚和瘦弱的身體，看起來就像營養不良。

    “我是葉小枯，在遊戲叫......額不對現實我叫葉子昂。”葉小枯催動麵部肌肉笑了笑，看起來他有些不適應。

    米飯殺手笑道：“許陽是吧？別擔心，我倆已經聊過了，最近的事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不過我相信會好起來的。”

    許陽落座，房間有些窄，四麵牆壁都有些發黃，不過逼仄的空間讓他感覺很有安全感，他有一陣子沒放鬆過了。

    服務員開始上菜，並且按照點餐量提前給他們拿來兩瓶白酒。

    “來來來，我給兩位大哥滿上！”米飯殺手很是豪爽，沒人滿了一大杯，葉小枯看向白酒的眼神帶著痛苦，許陽有點懷疑他的身體是否承受的住酒精的破壞。

    不過葉小枯沒說什，反而主動端起酒杯，努力讓自己的笑的自然開朗，“我作為枯葉公會的大會長，感謝兩位朋友的捧場！”這一回，許陽從他的眼睛看到了光彩，遊戲的那個葉小枯回來了。

    三人同時大笑起來，在桌中央碰杯，灑出酒液渾不在意，這一桌酒局，終於是被激活了起來。

    “這酒不行啊，不過真辣!”米飯殺手喝的齜牙咧嘴。

    許陽辣的閉著眼睛呼嚕著嗓子說：“贈的酒能好到哪去，我特意挑的這家省點錢，我現在是真的一點錢都沒了！”

    三人又大笑起來，雖然不知道在笑什。

    葉子昂眉目舒展了很多，顯然酒精對他虛弱的身體來說效果不錯，他似乎已經懵懵了。他問許陽：“你究竟墊了多少錢？”

    “六萬，房租都賠沒了，哈！”許陽和葉小枯碰杯，又一大口。

    葉子昂同樣一大口，掐著胳膊說：“買熱搜那會我也墊了五萬，現在那個桃寶店都關了，狗娘養的王八蛋！”

    三人大笑，梁凱把酒杯高高舉起跟兩人敬酒，道：“老子直播間都被封啦！這事算我對不起你們！我之前出過一次事故，沒想到這關鍵的節骨眼上有人舉報，還舉報成功了！”他灌下一口酒，辣的直流眼淚，繼續道：“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當時也沒說封殺我啊？現在這個直播間也解封不了，還有天理沒有？”

    他抽了一聲，把眼淚憋了回去。

    許陽知道他什意思，直播間被封對他來說是意料之外，不僅造成他們計劃的徹底流產，還毀了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人氣的賬號和養家糊口的飯碗。

    一時間剛剛熱起來的氣氛彌漫起痛苦的雷雲，三人隻是悶頭喝酒，推杯換盞之間不再提及過去和未來。

    不知喝了多少，許陽猛地醒過來，他竟趴在桌上睡著了，梁凱迷糊的搖頭晃腦，嘴不知嘟囔著什，葉小枯則喝到桌下去了。

    許陽看到桌上的四瓶白酒，新要的兩瓶顯然不是便宜貨，金錢的損失讓他瞬間清醒。

    “嗎的，超預算了。”許陽罵了一句，叫過服務員把賬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