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在楊過從部隊轉業後不久死的,這個事實真實得虛幻。
在楊過的記憶中,父親一直是個很壯實的農民,一袋一百多斤的麥子他可以很輕鬆地扛上扛下。
他的父親是死於心肌梗塞。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致死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連聽父親遺言的機會都沒有。
楊過知道,父親怨他。
他沒有依照父親的期望,連長當完了升營長,營長當完了升團長,他被部隊“掃地出門”了。
轉業,是壓垮父親的第一捆稻草。
轉業的結果,換來的是父親的一頓暴打。而後便是父親整晚整晚地牙疼,一直疼得他睡不著覺,在場上亂跑。
就這樣的,他的父親拔掉了所有的牙,因為他已經疼得不知道哪好哪哪壞了。
一想到這兒,楊過就渾身抽搐。
可是這真的不怪他啊!
為了在部隊能升職,楊過已經拚了。
軍校四年,楊過一向認真學習,勤奮訓練,經常偷偷地加班。
但是很不幸,楊過的軍校學習一直拔不了尖,獎學金與他無緣;而更不幸的,是他尋求組織幫助的機會都沒有。那多家比他還窮的,有父母生病的,有父母離婚家境艱難的,有父母欠債揭不開鍋的,組織照顧他們都照顧不過來,楊過能奢求組織照顧自己貧寒的父母嗎?
於是楊過隻能自己挺著,想盡辦法還上父母為讓他讀完高中而向鄉親們借的錢。
每年的寒暑假,楊過都在外麵做兼職,其實白了,除了發發傳單,到酒店端盤子洗碗,他還能做什呢?
他不是美女,他班上的美女當禮儀模特一的收入,頂得了他在酒店刷十盤子。
他也不是帥哥,班上的帥哥做了家教,一時的薪水頂他一。
他隻是個普通人。
長相普通。
家境普通。
連學曆素質都很普通。
大學生,早就是眼高手低的代名詞了。
沒有人會因為你的學曆而給你優厚的待遇。
即使是在婚姻市場,有房有車也遠比本科生學曆有價值,又遑論軍校生了。
“窮當兵的”早已經被人們習以為常,年輕漂亮的女孩想的是嫁入豪門,而非當一個柴米油鹽的軍嫂。
社會就是這現實,
現實得讓你無語。
正如《滄浪之水》:“尊嚴不能建築在一種空洞的驕傲之上。世界就是這樣冷漠,甚至無恥。”
八年部隊生涯,從副連長幹到了連長,可就是升不上去。
有老兵給他支了招:“送十萬元現金,就能調副營。”
他把桌子掀了,“我爸從來就沒教過我送禮!”
他覺得,組織上總會發現他的優點,總會給他晉升的機會。
但是很不幸,政委代表組織找他談話,讓他轉業。
那一夜,母親整晚哭泣,父親一個勁地打他,“人家吳軍怎能升副營,就你不行?”
他不話,默默地忍受著父親的發泄。
他知道,父親是心苦,父親是希望自己能當將軍。
可是轉業命令已經下達,自己難道能更改嗎?
唯一讓楊過欣喜的,是自己的女友梁涵韻並不介意他的轉業,反而不斷地安慰他,鼓勵他繼續加油。
於是楊過痛苦幾後,又重新振作起來,一邊和女友談戀愛,一邊發奮讀書考公務員。
幾個月的甜蜜戀愛,幾個月的辛勤付出,等來的確是轉業申論考試出奇的難。楊過筆試成績不好,如果不選擇當警察,就隻能在事業編的崗位中選了。
女友沒什,但楊過感覺她對自己越來越冷。
他當然知道,女友非但希望他考上公務員,而且希望他去很熱門的部門擔任重要崗位的公務員,但是現實就是這冷漠殘酷,不是楊過想稱心如意就能稱心如意的,如果不接受組織的安排,他連事業編的機會都不會有。
實際上,楊過有的選嗎?
他沒的選。
畢竟是窮苦家庭,非但不能向家要錢,每月還得給家拿錢,稚嫩的肩膀必須撐起家庭的重擔。要擔起這副重擔,就必須有一個好工作,縱然不是公務員,事業編也是很穩定的。如果不接受組織的安排,他還有什?
楊過拚命地在感情上進行彌補,每為梁涵韻想這想那,做這做那,全力以赴地扮演好男朋友的角色。
但是女友依然不滿意。
從楊過確定會以事業編的身份進入政府部門開始,女友梁涵韻就與他爭吵不斷。他知道女友是希望自己事業蒸蒸日上,誰不希望自己飛黃騰達光宗耀祖啊,但人活著首先得解決吃飯的問題,其次是解決家人的吃飯問題,事業編也能讓自己和父母吃得好,如果不服從組織安排,就按照梁涵韻所的出去創業,萬一失敗,父母怎辦,家人怎辦?
所以在女友的反對中,楊過坦然地接受了全額事業編的結果,也坦然走進了政府。
他走進政府後才一個星期,父親就死了,死於心肌梗塞。
父親是到城打工賺錢的時候死的,把箱每箱60斤重的地板扛上八樓,賺了00元錢。這00元錢,是父親最後的收入。
楊過不明白,父親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辛勞工作了一輩子,為什總也富不起來?一輩子受窮受苦被人看不起。
在這件事情上,楊過對官員是有抱怨的,他覺得肯定有些官員沒有履職盡責,或者沒有對人民負起責任,否則為什無法確保公平正義,讓像他父親這樣的千千萬萬的窮苦百姓多賺一些,而讓那些投機倒把不勞而獲的房地產商富二代們少賺一些呢?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