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塵舊夢已逝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青衫落拓 本章:第19章 前塵舊夢已逝

    “終於肯開門了嗎?”馮以安站在門口,屋內的燈光照到他身上,他沉著臉,語氣是不友好的,門鈴被他長時間按下來,帶著慣性地接著響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辛辰想,竟然沒一個地方可以讓自己喘口氣安靜一下了,她手扶著門煩惱地:“你要幹什啊,馮以安?”

    “為什關手機,怕我騷擾你嗎?”他咄咄逼人地問。

    她不理會他的問話,“我正好要走了,我們一塊下去吧。”

    她將門拉開準備出去,馮以安卻搶前一步站了進來,“這也不錯,很安靜,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辛辰有點無可奈何,她與馮以安認識快兩年時間,正式戀愛也有一年多了,他一向還算斯文講理,後期雖然表現反複無常,她也隻認為是他的公子哥兒脾氣發作,現在不免對這個突然動不動就流露出怒意的男人頗為陌生和無語。他帶來的無形低氣壓讓她覺得這個幾沒有通風的房間突然氣悶起來,她索性把防盜門開著,讓陽台的風與這邊形成對流,然後看著他,靜待他先開口。

    馮以安踱到屋子中間,四下打量著,他以前不止一次送辛辰回家,熟悉這的格局,盡管知道此地麵臨拆遷,但眼前如大水衝刷過的四壁蕭條、空蕩,還是讓他有些吃驚。

    “你現在住哪兒?”

    “我暫時住堂姐家。”

    “總住別人家不大好。”

    辛辰無聲地笑了,那是自然,她今比什時候都更知道沒有一個自己的空間意味著什,“找我有什事嗎?”

    馮以安有點被問住了,停了一會兒才:“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

    “你似乎忘了,以安,我們已經分手了。”

    “男未婚女未嫁,分一次手不算再見麵的障礙吧?”馮以安帶著幾分陰陽怪氣地,“再找找別的拒絕理由。”

    辛辰笑了,“還需要理由嗎?少見麵少些麻煩。”

    馮以安有點煩躁,“我前幾才知道我媽來找過你,為什你沒跟我?”

    辛辰側頭想了想,“這倒真是個問題。好吧,隻是一般推理,我猜你媽跟我的話,應該在家跟你過好多次了,我還用再去跟你一次,算作自首懺悔嗎?不好意思,我可從來沒為自己的出身和已經發生的事對誰感到抱歉。”

    “於是我一開口分手,你就點頭答應了。”

    辛辰不語,那段時間馮以安表現得有幾分暴躁,經常為事跟她爭執冷戰,而且不止一次拂袖而去,她不免茫然加厭煩,隻是考慮到分手難免招來大伯的不悅,於是容忍著。待馮母找到她,她才知道別人家已經為她吵得不可開交了。

    她客氣地叫馮母阿姨,馮母卻稱她辛姐,話十分開門見山:“我和以安的父親碰巧剛知道了一點情況,覺得你跟以安並不合適。”

    辛辰詫異,待聽她絮絮來,“拍過不怎體麵的廣告、早戀、交過好幾個男朋友、母親不詳、父親曾經卷進過詐騙官司……”辛辰頓時冷下臉來,揚眉笑道:“阿姨,您費事找那多人打聽,不如直接來問我,我肯定比他們得要詳細得多。”

    “是嗎?”馮母矜持地笑了,“你大伯介紹你時,可沒跟我家清楚,隻你是單親家庭,這一點我已經不大滿意了,你以為如果早知道全部的情況,我們會讓以安跟你見麵嗎?”

    辛辰正色道:“我大伯從來沒有關注雞毛蒜皮八卦的嗜好,他也犯不著為我隱瞞什。您的那些事,基本上全是我的私事,跟我大伯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從來沒瞞過誰,可是也沒義務向別人做交代。您不能接受,那是您的事了。”

    馮母顯然沒料到她的態度這強硬,“你以為你已經把以安控製牢了,不用顧忌大人的反對嗎?那你就想錯了,我明確地跟你講清楚,我們肯定不會同意他跟你結婚的。”

    辛辰大笑,“阿姨,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您都跟以安過了,他要是聽您話的好兒子,也不用勞煩您再來找我了。”

    馮母頓時語塞,隔了一會兒才悻悻地:“你不用得意,他早晚會明白,婚姻不是他想象的那簡單,你到底是辛局長的侄女,總不希望我去跟他討論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吧。”

    如果馮母要找她父親辛開宇,她根本不會在乎,樂得讓這自負得離譜的老太太去碰一頭包,可是提到大伯,她當然不能讓他去麵對難堪,“令郎跟我一樣是成年人了,這樣找家長不是有點可笑嗎?而且區區一個副廳級幹部家庭,並不值得我費事高攀,我對以安也會講清楚這一點的。”

    不歡而散以後,辛辰著實惱火,改馮以安找她,她努力控製自己的火氣,準備看他怎,哪知道他沉默良久,開口竟然是:“辛辰,我們分手吧。”

    辛辰有種被搶了台詞的感覺,她幾乎想仰頭大笑,可麵前馮以安正牢牢盯著她,目光灼灼,她突然一下冷靜下來,沒了任何發作的興致,定定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然後起身走掉。

    “你一點沒想問我是為什跟你分手嗎?”

    辛辰誠實地:“我剛好對原因沒有一點好奇了。”

    馮以安盯著她,眼睛滿是憤怒,額頭青筋跳動起來,“從頭至尾,你都是這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戀愛?可以;結婚?考慮一下也許行;道歉?沒關係,算了;分手?好吧……”

    “不然要我怎樣?對不起,我沒太多戲劇化的情緒表達,尤其到了分手的時候,我確實沒有牽衣頓足給別人提供心理滿足感的習慣。”

    “你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呀?辛辰,我找茬兒和你吵架,你就擺出一副不理睬的姿態;我剛一分手,你就好,從來不問原因,你不覺得你已經自我得讓人很寒心了嗎?”

    “我以為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就是這樣,願意留在我身邊的,我會好好珍惜;至於留不住的,我覺得不如放生。”

    “珍惜?”馮以安重重地將這個詞重複一次,“至少我從來沒感受到過你珍惜什。白了,就是你覺得我並不值得你挽留,對不對?”

    辛辰煩惱又疲憊地:“以安,你是專程來和我吵架的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沒這閑情逸致,更不要今了。”

    馮以安冷笑,“很好,你贏了,我認栽,再一次爬回來向你求和,爽不爽?別忍著,痛快地笑我吧。”

    辛辰吃了一驚,她完全沒有任何跟馮以安較勁的意思,那個分手除了讓她惱火了幾外,她就再不去多想了,“這算幹什?玩分分合合呀,不好意思,你分手就分手,你和好就和好,我要是會對這種相處方式覺得爽,那就真被你媽媽言中,有不輕的心理問題了。”

    馮以安默然,“我代我媽聲對不起,她沒權利來跟你那些話。”

    “我接受道歉,不用再提這事了,走吧,我今很累。”

    馮以安站在她麵前,一動不動,神情冷漠,“我不用指望你對我的行為和心理有好奇,而且我也可以斷定,你對我的確沒有感情,我最初的判斷沒有錯,你隻是需要一個知情識趣的男人陪你罷了。”

    “又來了,這是在指責我自私嘍。好吧,我的確自私,不過我從來沒有裝出不自私的樣子欺騙任何人的感情,同時也請反省一下你自己好不好?你聽到你媽媽的那些話,首先想到的是什?當然你是介意了,又不願意來當麵質問我;你猶豫不定,於是動不動為事和我爭吵。先不要提家的意見,戀愛如果弄得兩個人都不開心,那就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馮以安冷冷看著她,清晰地:“你把我想得實在是很猥瑣。我承認,我父母很介意那些事,可是我有基本的判斷能力,你的出身你選擇不了,你父母的行為跟你根本沒關係,拍廣告時你還。到濫交男朋友,辛辰,我不是傻子,我會認為跟我在一起時還是第一次的女孩子是個亂來隨便的女人嗎?”

    辛辰頭一次啞口無言了,她怔怔地看著馮以安。

    馮以安突然伸手抱住她,她本能地掙紮,然而他牢牢固定住她,逼近她的臉,“我唯一介意的是,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值不值得我冒著和父母爭吵反目的危險來待你?”

    辛辰停止了掙紮,空曠的屋子突然出現一陣壓抑的寂靜,幾乎可以聽見兩人心跳的聲音,良久,辛辰現出一個苦笑,“以安,我想你這心思細密的人,如果沒把你父母在意的那些事放在心上,那在對我分手時,對於值不值得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馮以安緩緩鬆開手,“沒錯,我以為我都想清楚了,可是每次重新看到你,我都發現,我高估了我的理智,低估了我的記憶。我恨你可以這輕易做到淡然、做到遺忘。那個第一次對你的意義遠不及對我來得重要,對嗎?”

    辛辰的第一次,的確是與馮以安,盡管馮以安不是第一個抱著她出現生理反應的男人。

    這個城市永遠熱鬧喧囂,大學放眼皆是新鮮的麵孔,看到辛辰的男生照例都眼睛發亮。她卻陷身在突如其來的孤獨之中,心滿是苦澀,時常懨懨獨坐,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並且頻繁為夢魘所苦。

    她自知狀態不對,也試著調整,加入了幾個社團,可是演戲、唱歌、舞蹈通通叫她厭煩,唯有徒步,大家都沉默不語,大步向前,身體疲憊後可以安然入睡,她堅持了下來。

    她並不拒絕別人的追求,然而每一次交往持續的時間都不長,那些血氣方剛的男生向她做進一步索求時,她幾乎本能地退縮了,一次次閃電般縮回自己的手,一次次避開別人湊上來的臉。

    辛開宇沒有對她做過貞操教育,隻是在她開始發育以後,就讓她看生理衛生方麵的書籍,懂得保護自己。

    可惜這樣的書通通沒法教一個青春期的女孩子學會處理感情,把身與心的發育統一起來。她少女時期麵對的又是那樣心控製約束自己的路非,她習慣了他的護與忍耐,那些親吻在她身上激發的騷動如此朦朧美好不含雜質,她隻有在他離開以後才知道那意味著什。

    麵對來自別人的熱情,她卻怎都調動不起來同樣的情緒,她並不害怕失去那層膜,也有足夠的常識,知道該怎避開意外,可她沒法服自己與人親密到那個地步。

    意識到這一點,她絕望地想:難道以後再也不可能與人親近了嗎?難道那個懷抱已經給自己打下了烙印嗎?

    這點絕望讓她脾氣開始乖戾,略不如意便不加解釋地與人斷絕往來,完全不理會旁人的目光。慢慢地,平麵設計專業那個傲慢冷漠的美女辛辰頗有些惡名在外了,追求不到她的男生對她敬而遠之,看不慣她的女生對她冷眼斜視,她一樣滿不在乎。

    總有新的追求者陪她打發寂寞,然而,寂寞這個東西有幾分無賴,被強行打發後,每次都能在她最不設防的時候卷土重來。

    最重要的是,路非始終沒有徹底走出她的生活。

    辛辰拒絕了路非遞過來的郵箱,但辛笛與他保持著聯絡,一直與大家分享著來自他的簡短消息,那個名字就這樣不經意卻又不間斷地落在辛辰耳內,每次都能讓她心底掀起波瀾,但她卻沒法:“請不要在我麵前提到他了。”

    他曾許諾過拿到學位就回來,這個念頭一經浮上心頭,她就再也沒法服自己不去想了。

    她的心底滋生出一個隱隱的希冀,不敢觸碰,卻時時意識得到,於是對別人的熱情更加敷衍。

    讀到大三,離路非畢業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這辛辰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蠢動,打開辛笛的電腦。辛笛一向圖省事,郵箱在家中電腦設置成開機自動登錄。辛辰遲疑良久,點開最近一封來自路非的郵件,內容很簡單,談及實習進行得很順利,學校進行的商科課程改革,強調與現實商業的結合,可以接觸更多實戰開闊視野,他個人對於風投十分有興趣,越來越覺得需要在畢業後找一份相關的工作,才能更好地消化理論知識,末尾的是:“我父親也認為,我有必要在美國找一份工作,好好沉澱下來,積累金融投資領域的經驗,我在認真地考慮。”

    她關了郵箱,明白那個希冀有多渺茫荒謬,當距離變成時間與空間的累積,隻會越來越放大。你尚且在與別的男生交往,不管多漫不經心,又怎能要求他記得那個被你拒絕的承諾。

    第二,辛辰帶著黑眼圈去參加縱山,埋頭疾行了超過八個時,到最後已經隻有她一個女生和三個男生在堅持。到達目的地,她才停下來休息,累到極致的身體每一塊肌肉都酸痛不已,癱倒在地上。同行的一個男生一邊喘息,一邊詫異,“看不出你有這份潛力,差一點我就跟不上你了。”

    她先後加入了學校的縱山社團、跨校際的戶外聯盟,最後又加入本地最大的戶外bbs,時常與不同的同學或者網友相約縱山,但今這樣的高強度疾行是頭一次,驟然停下來,她隻覺得兩條腿失去知覺,無法做最輕微的移動,她伸手按捏著,試圖恢複活動能力,但實在疲憊,手上動作無力。

    那男生探頭一看,不禁笑著搖頭,他也是戶外運動迷,自然知道是怎回事,他大方地在她麵前蹲下身子,有力的手指替她按摩放鬆緊張的腿肌肉。

    在針刺般疼痛的感覺襲來後,她的肌肉漸漸鬆弛下來。她看著麵前男生短而烏黑的頭發,輕聲:“謝謝你,李洋。”

    他抬起頭,一雙清亮的眼睛含著笑意,“真難得,你居然記得我的名字。”

    驟然看到這樣明朗幹淨而溫和的笑容,辛辰有那的失神。

    李洋來自西北,有著關中人的長相,高而挺拔的個子,端正的麵孔,略為狹長的眼睛,就讀於本地另一所高校,學的工科,卻愛好哲學,加入徒步的時間並不長。

    兩人並坐閑聊,辛辰話並不多,隻是聽著,若有所思,麵孔上帶著疲乏的哀愁,打動了李洋那顆敏感的心。

    交談之初,李洋心存疑惑,他對辛辰的名字有所耳聞,但真正在一起後,發現這個安靜得過分的女孩完全不是傳中飛揚跋扈的模樣,在徒步途中從不話,並不怎理會男生的搭訕,臉上總有一點淡淡的厭煩和心不在焉的表情,讓他大為吃驚。

    他們順理成章地開始交往起來。

    辛辰在一次縱山中扭傷了腳踝,李洋將她背下山,騎自行車往返在兩個學校之間,給她打開水、買飯菜,帶她去做理療。聽侄女受傷後趕來探望的辛開明看到他,對這個舉止踏實的男生大加讚賞,認為辛辰終於學會了識人,唯一的不確定就是李洋是外地人,不知道會在哪邊就業。

    辛辰聽了直笑,大伯想得未免太遠。辛開明正色道:“你們都讀大三了,要學會為將來打算,這孩子如果有意為你留下,大伯一定會幫你們的。”

    辛笛在餐桌上起收到路非的郵件,他已經拿到一家規模很大的風投公司的ffer,搬去紐約工作,大伯大媽嘖嘖稱讚他的出色與前途無量,辛辰隻木然往口撥著米飯。沒人注意到她的沉默,她安靜的時候已經越來越多。除了辛笛偶爾感歎外,所有人似乎都習慣了這個沉靜的、長大了的辛辰。

    到了大四下學期,找工作這個現實的問題越來越緊迫地擺在大家麵前。李洋是家中獨子,家人強烈要求他返回西北那個省會城市工作並繼續深造,他握著辛辰的手:“跟我走吧,我保證一生對你好。”

    這是頭一次有人對辛辰到一生,這個詞灼熱地撲向她,如同生理上的熱情一樣讓她瑟縮了,她遲疑,“我考慮一下。”

    真的要隨一個人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始全新的生活嗎?也許這是她擺脫無望感情糾纏的唯一機會,至少靠在李洋懷,他溫和而體貼,沒有侵略性,她也沒有違和的感覺。

    沒等她跟大伯起,辛笛在家的晚餐上宣布收到路非的郵件,他將要回到北京工作。辛辰的心迅速加快了跳動,本來萎縮得接近於無的那個希冀突然不受控製地重新膨脹起來。

    當李洋再次問到她的決定時,她:“我想去北京工作。”

    於是他們不歡而散了。跟他們一樣因為將要來臨的畢業而各奔東西的校園情侶很多,不少人的感情來得更加的長久,更加單純真摯,可是誓言一樣隨風飄散,相比之下,沒人注意到他們平淡的分手。

    辛辰捏著一張紙條,那上麵是從辛笛郵件抄下的地址,站在那棟公寓樓下,她仰頭望去,突然情怯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在找好工作以後,可以坦然地出現在那個闊別已久的男孩子麵前,告訴他:“嗨,我也到北京來了。我現在長大了,再不是那個無端任性的孩子;我找好了工作,再不會是需要別人帶著無可奈何背負的責任,我們能重新在一起嗎?”

    已經快四年不見,他還會等著你嗎?這個念頭突然浮上心頭,她的手心沁出了冷汗,紙條在她手中濡濕皺成一團。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一路繁花相送(鍾漢良、江疏影主演)》,方便以後閱讀一路繁花相送(鍾漢良、江疏影主演)第19章 前塵舊夢已逝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一路繁花相送(鍾漢良、江疏影主演)第19章 前塵舊夢已逝並對一路繁花相送(鍾漢良、江疏影主演)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