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鳳輦就停靠在宅子門前，宮的儀仗隊浩浩蕩蕩地填滿整個巷子。

    霍嬛自後院出，到前門上輦車。

    她在前院辭別霍爹。

    霍爹今日也衣著體麵，他站在廳前，直未曾挪動下步子。

    今日家人多，不僅有太監宮女，還有許多當官的官爺，他需得處處謹慎，不能讓人發現他腿腳不便是個跛子。

    之前宮的人進進出出，他也都是盡量回避的。

    他不是自卑，是生怕給女兒惹麻煩，怕別人覺得她有個這般的爹而輕慢她。

    今日他看著女兒著身火紅的嫁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尊貴美麗，她的舉手投足、舉動都儀態端莊大方，挑不出絲錯來。

    霍嬛向霍爹行辭別禮時，霍爹眼眶下子就紅了。

    如今身份不同，他又不敢受此大禮，連忙就要躬身長揖回禮。

    霍嬛開口道：“爹受得。”

    霍爹抬起頭來，見得她笑著，眼卻是濕潤了。

    霍爹笑道：“受著，爹受著便是。”

    雖然不舍，但他看得出來，這次是嫁心愛之人，她得償所願，所以她直很努力，隻為等今天能夠站在那人身邊。

    隻要是她喜歡的，就盡管去追逐好了。

    霍爹長吸口氣，伸手摸摸霍嬛的頭，道：“要是你曾爺爺還在，看到你今天這般模樣，不知道有多開心。往後，便是你與他起過日子了，好了，去吧。”

    霍嬛再行禮，然後在旁人的高聲唱和下，轉身步步朝大門走去。

    朱紅描金的輦車四平穩，十分寬大，前前後後的宮人見她出來，全都跪到了地上去。

    霍嬛還是第次麵對這樣的光景，她稍稍定了定神，方才踩著喜凳登車。

    盡管她已經格外小心注意了，可哪想就在她腳踏上輦車時，還是踩到了厚重的裙擺，自己把自己絆了跤，直直就往摔去。

    霍嬛當時鑽地縫的心都有了。

    才上車就這般出狀況，她該是最手忙腳亂的出嫁娘了。

    隻是，就在她慌亂絆倒之時，眼前忽有人影傾來，伴隨著道熟悉的氣息，她沒能摔倒輦車的地上，而是徑直摔進了方懷。

    蘇羨接住她，道：“別慌，慢慢來。”

    他聲色格外溫和，很有安撫人心的力量，霍嬛不手忙腳亂了，可抬頭看見他時，心卻跳得更加厲害。

    蘇羨不緊不慢地摟著她坐下，霍嬛還愣愣的，聽他隨之隔窗吩咐輦車旁緊跟的太監道：“走吧。”

    太監唱道：“起——”

    隊伍陸陸續續地前行，鳳輦的車轍壓在青石板路麵上，輕微的晃蕩。

    霍嬛愣愣地望著蘇羨，他今日也著紅色，束著發冠，既透著股子帝王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威儀，又有著成熟男子的穩重和從容。

    霍嬛時都忘了移開眼。

    蘇羨看著她，忽抬手撫了撫她的麵頰，道：“臉這紅，是搽的胭脂？”

    霍嬛連忙撇開眼，微微側開頭，道：“當然要抹胭脂。”

    她又小聲問：“你怎來了？”

    蘇羨道：“怕你緊張，不小心摔跤。”

    霍嬛又羞又窘道：“你是在取笑我嗎？”

    她也知道，今日他原是不該在這輦車的，但他說過，今日他會直在，叫她不要害怕。

    她心頭除了跟打鼓似的以外，其餘的便當真不怕了。

    蘇羨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

    兩人能感覺到彼此手心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