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再三，亞瑟還是決定在向殼仙許諾。

    在之後七天，亞瑟不能動手攻擊尼，交出解藥，後者同樣不能再對亞瑟下手，並且交代他所知道的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

    兩人立下誓言的同時，亞瑟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注視感降臨四周，渺遠飄忽，卻又切實可感，像是多次在耳邊響起，不知道名字的旋律。閱寶書屋

    “沒想到，仙的力量能在盒中世界起效，也許是有我作為引——咳咳！”

    地上的“尼·鹹輪”話說到一半開始痛苦地咳嗽，呼吸困難，肺部隱隱傳來灼熱的痛楚。

    “喂，那邊的草人，你還真給我下藥……不好意思，貴姓？”

    眼見冷漠的黑發青年麵色變黑，他又立刻改了口。

    “差不多該給我解藥了吧。”

    “我等在殼仙的注目下完成誓約，一旦違反，後果不堪設想。當然，我也不會反悔或是說謊，這點你大可放心。”

    “……”

    亞瑟眯了眯眼睛，蹲下身，從懷取出一團鳥屎狀的東西，往對方嘴一塞。

    “唔——呃呃呃！”

    被強迫咽下奇怪東西的阿尼手舞足蹈，象征性地掙紮了半晌，總算是緩過氣來，胸口的難受感覺消退不少，效果立竿見影。

    “我是亞瑟，亞瑟·路希瑞亞。”

    亞瑟麵無表情地說出自己真名，他倒是聽魔女小姐說過一些以知道真名為發動條件的詛咒術法，不過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旁門左道，對真正的強者難以起效。

    一直以來，他都毫無顧忌地報上名諱，沒有隱瞞。

    “呼……”

    阿尼擦幹淨嘴角的唾液，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盡量想要保持矜持莊重，可惜那一副鼻青臉腫豬頭樣怎都莊重不起來，像是個打架打輸灰溜溜逃回家的小屁孩。

    “吾道號多米……亞瑟嗎，你可以稱我為多米道人。”

    “多米？”

    這“米”的讀音，正是吃的那種“米”，因為是拚音文字，一聽就能聽出來。

    “能否問下，你的道號有什含義嗎？”

    “不知道，是師尊為我取的，大概是有什意思的吧，多米多米，更多大米，期盼豐收，不挺好的嗎。”

    “啊，確實挺好的。”

    亞瑟深以為然點點頭，不再追問。

    一再尋根問底有失禮節，既然都為了情報立下誓言，沒法殺他了，那也沒必要刺激攻訐，引起反感。

    最起碼得先套出情報，想辦法弄清楚殼仙的性質，等誓言完成，最後才有可能動手。

    不榨幹利用價值直接宰殺，那確實簡單容易，不過殺掉之後什都得不到就是了。

    “現在輪到你完成諾言了。”

    “你究竟是什人？盒中世界又是什？為什要殺特窮？”

    “慢點慢點，一個一個來……嘶，痛死我了。”

    多米揉搓著胸口的青紫處，指尖亮起微弱的金光，似乎在催動術法加快恢複速度。

    該死的，下手真的狠，肋骨都打斷掉了。

    休息片刻，他再度開口：

    “其實，事情很簡單。”

    “我也不是自己想來才來這的。”

    接下來，多米從他的視角簡短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多米道人】在某個物質位麵中，與人爭鬥，不幸落敗，遭受封印。

    具體爭鬥過程他沒有多說。

    就結果而言，戰敗的多米墮入到底層下的底層，支離破碎抽象世界。

    肉體壞滅，靈魂腐朽，賴以生存的權能與力量如同細沙從指尖溜走，唯有思念殘留。

    在底層，多米的意識長期陷入混沌，半夢半醒，無法自主。

    是什時候成為“尼·鹹輪”？說到底阿尼又是誰？

    全都不知道。

    名為多米的道人，沉沒於這具怪異的身體當中，靈魂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人取走，塞入另一個未知的容器當中。

    “我恢複意識，徹底蘇醒，還是最近才做到的事情。在此之前，唯有旁觀，看著水潭中的倒影行動，無法自主。”

    亞瑟抱著雙臂，手指摩挲下巴。

    “這說，你最初見到我的時候還在沉睡狀態？”

    多米點點頭。

    “我知道你，可那時你見到的並不是我，至少不完全是我……放心，我說的都是實話，有殼仙見證誓言，沒有誰敢於背叛。”

    “說到底，假如我當時清醒，根本不會為一介草人帶路，弱者是沒有資格與強者交流的，因為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

    “你都身死道消，還強者強者的，強到這種鬼地方來了？您可真是強過頭了。”

    “……嘖。”

    多米臉上高傲不屑神情一滯，不滿地砸了咂嘴，那副骨子滲透出來的傲慢態度與慘不忍睹黑臉形成鮮明的對比，一點不搭調。

    他小時候恐怕受過不正常的教育，在不正常的環境中長大，最起碼，相對於塑鋼世界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