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道：“頭兒，我說的是真的，我昨夜跟小年子一起在規格當值……”

    掌司怒道：“住口！”

    小宦官被掌司突如其來的怒斥嚇了一跳，連忙住嘴。

    掌司道：“咱們這些在宮當奴才的，要想活得命長一些，就得學會不聽不看、不聞不見，你看宮每年都死不少人，很多人出事兒就出在這張嘴上，小順子，你要長點記性！好奇心這東西，是萬萬不能有的。”

    小宦官年紀不大，正是叛逆期，不過礙於掌司在此，縱有不甘心，也不敢忤逆，隻得低下頭，默默吃飯。

    趙行看到他們不再說話，趁機問，“剛才聽幾位公公，在說什鬧鬼的事？”

    聽到趙行的話，掌司滿是戒備，“你是何人？”

    趙行道：“在下是曉生江湖的采風，從小就喜歡神鬼誌怪、癡男怨女的故事，最近正在寫一本江湖鬼怪奇談，所以剛才聽說你們這件事，十分感興趣，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趙行喊來了夥計，把兩桌的錢一起會了。

    這個操作，讓幾個人很是受用，這個小子年紀不大，人情世故倒是自來熟。

    掌司道：“小夥子，皇宮的事，可不能亂寫啊。你可知東廠前不久剛抓了一堆胡說八道的人。”

    趙行道：“在下就是聽來了，也隻是穿鑿附會，隱去了人事地物，再二次創作一番，根本不會有人懷疑。而作為報答，在下願意以二兩銀子一個故事來當酬勞。就當是……知識付費了。”

    掌司哈哈一笑，“說的頭頭是道，但我最了你這種人了，從我們口中得來的故事，你小子指不定會添枝加葉、添油加醋，依我看，你不是寫誌怪小說的，而是想寫什皇宮秘史之類的反文吧？”

    趙行嘿嘿一笑，“公公慧眼如炬。”

    掌司擺了擺手，“別癡心妄想了！今兒你若是寫了，明兒東廠錦衣衛就去抄你家了，到時候把我們供出來，後兒就是我們忌日了。”說罷，他站起身，“小崽子們吃個飯磨磨唧唧，還想擺龍門陣啊，走了！”

    幾個人看到趙行如此大方，可掌司的話又不能不聽，隻得悻悻然跟著站起身。

    先前那個小順子的目光，有些依依不舍，畢竟，一個故事二兩銀子，是他一個月的俸祿了。

    而且，他恰好有個故事。

    趙行道：“在下的話，長期有效。”

    幾個人離開後，趙行依然端坐，又叫了一壺茶，慢慢地坐著品嚐。

    過了約莫半炷香功夫，先前那個宦官一溜小跑，屁顛顛回到了麵館，看到趙行還在，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趙行對麵的位子上，擦了擦額頭的汗，“公子先前所說，可是真的？”

    趙行笑道：“長期有效。”

    小順子道：“我這邊正好有個鬼故事，可以說給公子聽。不過嘛……”

    趙行取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這是定金。”

    小順子兩眼冒光，將銀子揣入懷中，喝了杯茶，才道：“不知你可聽說過皇宮有個鬼閣？”

    趙行搖了搖頭。

    小順子道：“鬼閣，其實一開始並不叫鬼閣，而是叫棲鳳閣，二十年前，一場大火，棲鳳閣化作灰燼，陛下又不肯命人修複，這些年下來，漸漸荒廢了，後來宮傳言，每隔一段時間，就傳來鬼叫聲，所以在宮私下都稱作鬼閣。”

    “原來如此。”

    小順子接著道：“我今日要講的故事，正與鬼閣有關，而且還是發生在昨夜，新鮮出爐的。”

    趙行笑道，“洗耳恭聽。”

    小順子道：“是這樣的，這鬼閣雖然荒廢，但是院子卻有個長生燈，長生不滅，宮要求，每天早晚，都要添燈油各一次。昨夜恰巧是我當值，你也知道，這之前死過人，據說不是很幹淨，有些孤魂野鬼，經常出沒，我這人膽子小，所以拉著我朋友小年子一起去。小年子膽子大，早就聽說過鬼閣鬧鬼的事，可是他對鬼神一說，極度懷疑，堅持認為世間沒有鬼神。添完燈油之後，小年子提議，要在這待兩個時辰，看看是不是真有鬼。我說不敢，他就開始嘲諷我膽子小，我也是血氣方剛，腦袋一熱，也就答應下來了。”

    趙行問，“後來呢？”

    小順子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目光一直在趙行放在桌子上的錢囊上，趙行微微一笑，又取出來一兩銀子，遞了過去。小順子又接著道：“我倆在鬼閣麵說話閑聊，你也知道，這幾天冷的要命，才待了半炷香功夫，就待不下去了，風高夜黑，這又死過不少人，我嚷嚷著要回去，小年子說來都來了，要是一無所獲，豈不白來一場？他去找來柴火，我們生了火，在鬼閣烤火，又過了一會兒，忽然後院傳來了一陣詭異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