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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在宮中有些急躁不安,連曹皇後都吃了排頭。
他很急切,他有一種預感,自己怕是活不過十年了。
所以他想趁著現在還活著的時候把大宋變得更出色一些,這樣他才有臉去見祖宗,才有臉在死去之前得意的說自己是明君。
“官家,要不……出去走走?”
梁惠保覺得官家就像是一頭困獸,被憋在宮中不得發泄。
仁宗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他換了便衣,被簇擁著往宣德門而去。
至於為啥不走北邊的玄武門,那是因為玄武門出去不熱鬧。
而朱雀門外就是禦街,人流如織。
人是群居動物,離群索居的大抵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
仁宗在想著心事,一路緩緩靠近了朱雀門。
“萬歲!”
遠方突然傳來了一聲歡呼,梁惠保下意識的擋在仁宗的身前,喊道:“護著官家!”
眾侍衛把仁宗圍在中間就準備回去,仁宗皺眉道:“聽聲音遠著呢,上城頭看看。”
“官家,誰能當得起萬歲?臣怕有人謀逆。”
梁惠保有些激動,不,是害怕。
他恨不能此刻就有無數軍士走上城頭來保護自己。
眾人拗不過官家,就護著他上了城頭。
“陛下!”
宣德門就是皇城,一進來的兩排建築都是宰輔的地盤。
中書政事堂,門下修史院,這些全是宰輔的地盤,不過進門右邊的第一家卻是西府。
宰輔們已經聞聲出來了,見仁宗在上城頭,都紛紛跟了過來。
“萬歲!”
第二次歡呼聲傳來,眾人不禁加快了腳步。
等上了城頭,就見那些百姓在往外城看去。
一隊騎兵正護著幾個文官疾馳而來。
在汴京城中縱馬,那和自殺沒啥區別。
那些禦史就如同是嗜血的鯊魚,會讓你後悔不迭,恨不能時光倒流,寧可馬騎人。
可今日卻不同。
一群騎兵簇擁著幾名文官在城中疾馳著,前方的百姓紛紛讓開道路,然後如癡如醉的歡呼著。
“萬歲!”
幾名文官都麵色黝黑,臉上多出了許多裂口。這一陣疾馳,臉上的裂口被冷風吹開,頓時鮮血就流淌下來,望而生畏。
可此刻他們的臉上全是驕傲!
程克在最前方,此刻他恨不能手中持節揮舞。
可從前唐開始,使者就隻是攜帶印信而已,旌節是沒有的。
冷風吹拂著他的臉,他感到了有濕冷的東西流淌下來,但胸中的熱血讓他忘卻了這些傷痛。
他振臂高呼道:“西夏俯首,屈野河重歸大宋!”
不知情的百姓這才狂喜起來,然後振臂歡呼:“萬歲!”
大宋從開國至今,對外作戰幾乎罕見勝跡。
就算是偶爾勝了,可卻得不到什好處,甚至還會在談判桌上把在戰場上用血肉換來的地方退還給自己的敵人。
而外交就更不消說了。
從趙老二開始,大宋的外交就是泥足巨人,不管是對遼人還是對西夏都沒討過好,甚至後來對交趾人都在吃虧。
所以在西夏國中變動之後,大家都擔心會不會開戰。
和西夏開戰大抵是要損失慘重的,這是大家的共識。
哪怕韓稚圭出來牛皮哄哄的說自己這位大宋名將將會親赴前線,也不能讓百姓們有半點信心。
失敗多了,軍心民心都會頹喪。
所以不但是仁宗急,百姓喝點老酒也會扯扯拓跋諒祚那個小子會不會比他老爹還凶悍的事情,然後盤算打起來大宋會丟掉那些地盤,損失慘重之後,怕是又要加賦稅了。
大家都在翹首以盼使者歸來,哪怕是壞消息,至少能讓人心中有數。
如今使者歸來了。
他帶來了讓人不敢置信的好消息。
拓跋諒祚竟然服軟了,他歸還了屈野河那一片土地……
這是幻聽嗎?
有老人揉揉耳朵,然後大聲的問兒孫。
“翁翁,拓跋諒祚服軟了!還了大宋的土地!”
為了屈野河的歸屬,大宋和西夏人交涉過多次,可每一次西夏人都會矜持的搖頭。
老子打下來的地方,自然就是西夏的地盤,有本事你們就來奪了去!
可現在沒動刀兵,西夏人竟然服軟了?
這個大宋啊……
有人想到了最近幾年的外交和戰事。
“府州,西夏人在府州被大宋打怕了!”
“那邊還有個大京觀,宋方寫了什?”
“京觀累累,以彰天地正道。白骨森森,且看漢兒殺人!”
“好!”
“豪邁啊!聽了讓人熱血沸騰,恨不能殺奔西夏去,奪回那些故地。”
“……”
無數人在歡呼著,那些騎兵也與有榮焉的昂首挺胸,胯下的戰馬打著響鼻,長嘶著。
所有人都知道西夏服軟的含義。
遼使最近又有些瑟,甚至還敢去榆林巷轉悠,然後有些官員以此為由,彈劾宋方和遼人交往密切。
這是肆無忌憚,可沒法管。
因為西夏一旦穩不住,遼人就敢飲馬黃河。
失去了西夏的牽製,大宋就是遼人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由他們宰割。
宋方正好帶著妹妹出來逛街,順帶給楊妹紙買點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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