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臉色微變,將他拉扯到一邊的小樹林後，眼眸中浮現怒意：“莫要再胡鬧了！”

    “叫我思穎，”胤含笑道：“四貝勒,你看，是將誰留下來待在明處假扮你往目的地趕？”

    “正事要緊,四貝勒。”

    弄得胤禛一噎。

    汗阿瑪竟放縱胤至此,讓他私底下還這玩！

    “你想要我與你打扮成一個樣？”胤禛問他。

    他的直覺在告訴他,若是答應了,那才叫上了八弟的鬼當。

    胤還未回答，就聽胤禛接著道：“不必那麻煩喬裝改扮，八弟身量適合，我卻未必。”

    “既然你已經提前饒過我先到了這,想必比我早掌握不少消息，直接交給我即可，”胤禛也淡淡得回複他，以其人之道回其人之身。

    “莫要與我打啞謎,望你也以正事要緊。”

    “你既然已經在此，我是否需要在幾天內立刻趕到那邊已經不重要。”

    該搜集的消息,掌握的東西，胤提前到了提前摸索過,至於無法知道的那些,既然提前到的人查不到，那定然是查好了，胤禛定然也查不到。

    胤指了指外頭：“咱們這兒所出地勢不利，敵人還派了斥候前來探查消息好回去複命,如今你我藏在林子,有樹蔭遮擋,待出去了，他們還得看四阿哥在哪。”

    胤禛皺起的眉頭就沒鬆開過：“竟囂張至此！”

    “鹽這東西，一本萬利，江南這地兒四通八達，關係網厚實著呢，四哥此去要觸動他們的逆鱗，他們能不防備著你？”

    胤禛憤道：“這些蟊賊，早晚要收拾了。”

    誰都知道江南鹽商富得流油，但他們收買當地官員，以過路費、規禮、孝敬等形勢打通各個關竅，其中貪腐之巨，還不知有多少。

    更主要是，在這種風氣下，別的商人要想以正當手段公平去爭，早已不再可能，該形成的壟斷早已形成，經曆過層層的剝削，最終送到內務府的鹽商孝敬也有不少，這是鹽商們對皇上的“孝敬收買”。

    可惜，汗阿瑪並不領情，因為這些貪腐太明顯，如同跗骨之蛆，一路沿著最富貴的地方爬去了京城，從地方染到朝廷中央，染到皇子身上。

    “一會兒從這兒走出去的是四阿哥，那他們還得派人來，你若是不打扮成我這丫鬟的模樣隨我上林子走去，你就無法離開他們的眼線。”

    “我總得從明處直接去往現場，當麵召見他們來當麵詢問，看看究竟是哪些牛鬼蛇神。”胤禛沉聲道。

    他才思敏捷，一眼就瞅出來胤“心懷叵測”想趁機占他便宜。

    胤禛瞥了他一眼，不上當：“我自己動身即可，你還是保住自身吧！”能打扮成這樣，顯然是不準備暴露身份的。

    “你率先在我這兒暴露身份來與我聯係，風險同樣大，”胤禛雙手環胸：“想要我配合你做什？”

    胤失笑：“還是瞞不過四哥。”

    在這事兒上也沒打算以一人之力來他們得互通有無，才能將差事給辦好。

    ……

    胤見說不動四哥與他走，也不再堅持。

    “既然四貝勒不願意隨我，我就先走一步了，日後我們再有機會聯係吧！”

    說著，胤就吹口哨將馬兒呼喚了來。

    隊伍都在議論四貝勒有個紅顏知己女俠，以訛傳訛傳多了，造謠造得天花亂墜，還真有點人雲亦雲、捕風捉影的感覺。

    他們說那女俠是個女土匪，看上了四貝勒，要將他捉上山做壓寨夫君。

    胤禛沒有解釋，他若是上趕著解釋，才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還不如等著流言自行散去。

    至於胤與他商議兩頭開工的事兒，胤禛心也有了數。

    他到達便是與當地的官府聯係上，並由官府從官方向下傳達詔令，命各地鹽商將賬本給呈上去。

    再接著，胤禛聯係上了內務府包衣世家曹家。

    曹寅任江寧織造，在當地經營許久，有著儒商、皇商的名頭，雖然官職不高，卻得地方官的敬讓，隻因曹寅是皇上派來的人，所做的生意皆是為皇家置辦產業，並為內務府采辦各項宮廷用品。

    江南這一代的一池渾水，亂得跟一根粥似的，曹寅處於很微妙的位置，處於官場與商場之間，江南文人與京城文人之間。兩邊都討好，兩邊都討不著好。

    這一次汗阿瑪南巡也是讓曹寅準備的接駕之事，胤禛來後，便打算從曹家這兒撬開個商賈口子。

    這使得曹寅更加外不是人，還沒完成四貝勒給的任務，就已經被當地商人群體所排擠。

    但即便排擠，他頭頂著皇商的名號，而商人們逐利，多得是人想要與他合作。

    曹家視四貝勒為一尊大佛，請來了佛就得好好供著，鞍前馬後地伺候好他，滿足他的一個又一個條件。

    當地官府也是如此，他們見四貝勒前來查案，卻下令莽撞蠻橫、無所顧忌，紛紛苦了臉。

    “說要見人就要求立刻馬上將當地官員都召集來，也不顧大家手頭還有政務要幹，就是明目張膽的查。”

    “可不，蠻橫地下令要求官府將所有鹽商給召集來，不來的就抓來，這可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主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