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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徐徐，甲板上，那些簇擁著齊開的艦娘們全部都進入了夢想。

    很奇怪，明明這些鋼鐵天使並不需要睡眠，也並不需要休息，然而當她們簇擁在齊開身邊的時候，一個個卻都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怠惰的感覺來。

    說是怠惰也不準確，因為很難去形容。

    就好像寒冷的冬天，你吃完午飯，窗外正好露出明媚的陽光。你撲在剛剛經過晾曬的棉被上，呼吸著上麵洗衣粉的味道和陽光殘留的味道，不由自主地眼皮開始打架。

    艦娘們似乎也是這樣。

    起初齊開隻是坐在甲板上，跟周遭的姑娘們絮叨自己受到的不公的待遇。

    漸漸地，也不知道為什，話題就從齊開和薩拉托加之前的三五破事，變成了齊開之前的事情，再接著就變成了齊開的見聞。

    而齊開看著周遭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艦娘也不見外，有什說什，雖然還有相當一部分艦娘一直站在海麵上，替齊開警惕著周圍，但是甲板上的姑娘大多都在齊開的絮絮叨叨中進入了夢鄉。

    就好像齊開再和她們說什睡前小故事一樣。

    看著把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也進入了夢鄉的阿爾及利亞，齊開微微蹙了蹙眉，輕輕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著在甲板上躺好，就默默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沒想到，齊開是真的沒想到。

    竟然連最兢兢業業的阿爾及利亞都被自己哄睡著了，自己是該誇自己講故事親和呢，還是該說自己講故事無聊呢？

    “那是因為在汝身邊，她們感覺到安全。”

    似乎知道齊開在想什，獵戶座無聲無息地坐著蝠，來到了齊開身邊：“就算是我們，在神經極度緊張過後，也會感到疲憊。”

    齊開聞言挑了挑眉：“所以我該高興她們把我當家就是咯？”

    獵戶座聞言不禁笑了笑：“餘說過，對我們來說，汝在的地方，就是家。”

    齊開先是笑了笑，轉過頭看向那些相互依偎著睡在一起的姑娘們，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收斂了下來。

    獵戶座看了齊開一眼，微微一笑：“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問？”

    齊開瞥了一眼獵戶座：“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不問。”

    獵戶座沉默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齊開的問題，而是目光掃過在那群安靜沉睡的人群中，和威爾士親王與約克公爵一同依偎著睡去的姑娘。

    厭戰。

    獵戶座眨了眨眼，望著那個姑娘的臉龐微微出神：“餘以為......汝會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迫不及待地詢問餘。”

    齊開順著獵戶座的視線望去，同樣看到了在那邊安然沉睡的厭戰，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沉重了：“所以說...我猜的是真的？”

    獵戶座翻了一個白眼：“餘怎知道汝在猜什？”

    “是？”齊開哈哈了一下：“我以為我們之間心有靈犀，你會知道我在猜什。”

    “誰跟汝心有靈犀。”獵戶座非常不屑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恢複了嚴肅，麵色平靜地說道：“是的，其實我們......曾經都是人類艦娘。”

    齊開沉默了一下，張張嘴，又閉上，再張開，又再次閉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獵戶座看到齊開這個樣子笑了笑：“慢慢來......餘有的是耐心。”

    齊開頓了頓，緊緊地握了握拳，鬆開又握緊，胸中反複吐出濁氣，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平靜睡著的厭戰：

    “她......還是她嗎？”

    “不是。”獵戶座很斬釘截鐵地說道：“雖說這個黑海厭戰，是從魂鄉中，挑選出汝認識的那個艦娘厭戰的靈魂誕生的...但是她已經不再是她了。”

    齊開眨了眨眼，轉過頭問道：“為什？你不是自己也說還是她的靈魂？”

    獵戶座抿了抿嘴，忽然轉過頭看向齊開，眼神有些深邃：“汝認為，汝記憶中的厭戰，是什？”

    “哈？”齊開一愣，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一臉黑人問號臉。

    “換句話說。”獵戶座頓了頓，重新解釋道：“什樣的女人，才能算是汝記憶中的那個厭戰？”

    “是艦娘厭戰的身份？還是艦娘厭戰的樣貌？或者是艦娘厭戰的記憶？又或者上麵那些都不是，僅僅隻是艦娘厭戰的靈魂？”

    齊開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你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不，他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現實問題。”獵戶座搖了搖頭，看著那位黑海厭戰說道：“她不再是艦娘厭戰，但卻擁有那位厭戰的容貌。她不再具有那位厭戰的記憶，但卻擁有那位厭戰的靈魂。”

    說到這，獵戶座頓了頓，轉過頭看向齊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她是不是那個厭戰，汝心已經有數了不是？”

    “如果汝認為相貌什的無所謂，隻要她是厭戰，那她就是汝熟識的厭戰。

    “如果汝認為身份什的無所謂，隻要她擁有那張麵孔，那她就是厭戰。

    “如果汝認為所謂的靈魂虛無縹緲，隻要擁有你們的記憶，那她也可以是厭戰。

    “如果汝認為記憶隻是時間的沉澱，隻要靈魂未變，那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厭戰。

    “這取決於汝自己，不是？”

    獵戶座說著，輕輕靠近了齊開，輕輕拍了拍齊開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聽到獵戶座的話，齊開低頭沉默著，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

    或許是在回憶他與那位教官厭戰的第一次相遇？

    又或者會是他對那位教官心動的第一個瞬間？

    再要是他與那位教官平日相處的點點滴滴？

    又可能...是那日在威科島上決絕的背影？

    沒人知道。

    齊開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於，仿佛是用盡全力一般，悠長地歎了一口氣。

    是或者不是，其實已經......

    就像獵戶座說的，究竟應該用什樣的方式，來界定一個人，究竟是不是那個人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不同的界定方法，而對於齊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