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名著叢書（全12冊） 書海閣(w)”
當黎明女神從高貴的提索諾斯[728]身邊起床，
把晨曦帶給永生的諸神和生生死死的凡人，
宙斯便派遣冷酷的紛爭女神，手執戰爭的
信號，前往阿開亞人的船隊。紛爭女神
站到奧德修斯那條寬大的黑船上——
這條船停泊在船隊的中央，在那講話，
聲音可傳至船隊的兩頭，忒拉蒙之子
埃阿斯和阿基琉斯的營帳，均可聽見。
他倆就是憑恃自己的勇氣和臂力，
分別把平穩的大船泊在船隊的兩旁。
隻見紛爭女神站在那尖聲刺耳地喊叫，
給每個阿耳吉維人的心中注入巨大的
力量，使他們不知疲倦地奮勇作戰。
於是，將士們覺得打仗是件甜美的事情，
不再想到乘著寬大的海船返回可愛的家鄉。
阿特柔斯之子放開洪亮的嗓門，
命令阿開亞人整裝出發，自己
也動手往身上披掛亮的銅甲。
他首先用做工精美的脛甲裹住小腿，
再扣好上麵的銀環；接著，把胸甲
牢固地係上胸背，那是基努拉斯
友誼的饋贈。當年，阿開亞人
要渡海遠征特洛伊人，驚人的消息
傳至遙遠的海島塞浦路斯，國王
基努拉斯就將此物送給國王，以取悅
阿伽門農。胸甲上飾有十條深藍色
合金琺琅、十二條黃金、十二條白錫，
在胸甲的頸部，左右兩側各鑲嵌三條
琺琅蛇，蜿蜒如長虹，克羅諾斯之子
讓它們作為征兆顯現在空中。然後，
阿伽門農背上鑲有閃亮金釘的雙刃寶劍，
銀製的劍鞘係在一條鍍金的挎肩背帶上。
他還拿起一麵可以掩護全身的精致盾牌，
樣子結實，形象可怖，盾麵中心是一塊
凸起的深藍色琺琅拱冠，上麵繪有戈耳工
猙獰的腦袋，旁邊是恐怖和騷亂之神的形象；
周圍繞著十匝青銅圈，夾嵌著二十個閃光的
錫半球。係盾牌的是一條鎦金背帶，背帶上
雕著一條身子蜷縮的黑藍色盤蛇，脖子上
長有麵朝不同方向的三個腦袋。阿伽門農
後來又戴上頭盔，那上麵支著兩個硬角，
四個突起的帽簷，頂端飾有威嚴鎮人的馬鬃。
最後，他操起兩根粗重的長槍，槍矛上的
青銅閃耀鋒利的寒光，輝映著燦爛的天空。
雅典娜和赫拉看見，立即投下一個響雷，向
這位邁錫尼、富有的黃金之國國王致意。
這時，勇士們都把車馬交給馭手，
命令他們將車馬在壕溝的邊沿列隊，
自己則披掛整齊地徒步跨越戰壕，
遠遠走在馭手之前；馭手駕著車馬
隨後跟上。克羅諾斯之子在隊伍
激起他們不祥的狂熱和衝天的喧鬧，
又從天空降下一陣血雨，決意把這些
強壯勇敢的生命送往哈得斯的冥域。
特洛伊人也聚集在另一邊，平原的高地，
士兵圍繞著將領：強有力的赫克托耳，
健壯的普魯達馬斯，國人尊敬如神明的
埃涅阿斯；還有安忒諾耳的三個兒子，
波魯波斯、卓越的阿格諾耳和神明般
年輕的阿卡馬斯。赫克托耳手執滾圓的
盾牌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像一顆不祥的煞星
忽然閃著耀眼的光芒，躍出夜空的雲霧。
隻見他一會兒出現在隊伍的前沿；一會兒
又隱進隊伍中間，向人們鼓勁，發布命令。
他全身銅鎧銅甲，閃閃發光，就像攜帶
神盾的天神、宙斯父親投出的閃電。
特洛伊人和阿開亞人開始步步逼近，
就像兩隊收割莊稼的農人，在一個
富人的農田奮力收割小麥和大麥，
大片大片的莊稼在他們手下倒伏——
兩軍交戰也是這樣，爭先恐後，
誰也不想退後，退後意味著死亡；
他們你死我活，像豺狼一樣瘋狂。
喜好痛苦和慘叫的紛爭女神伊絲
見此情形，心滿意足，笑逐顏開，
長生不老的天神中，隻有她親臨
屠殺的戰場，其他諸神卻沒有直接
參加，他們都靜靜地坐在遙遠的
俄林波斯山上，在那每一位都有
一座華美的宮殿；此時他們正在
抱怨克羅諾斯之子、製造烏雲的
宙斯，責怪他不該把榮譽賜給
特洛伊將士。而諸神之父宙斯
對此卻不以為然，遠遠地避開眾人，
獨自坐在高處，俯視著特洛伊人的
城堡和阿開亞人的船隊，觀看彼此
殺人的場麵，陶醉於自己的威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神聖的日頭漸漸升高，
雙方不斷投槍，打中對方，死屍遍地。
然而，就像伐木工砍倒了一棵棵大樹，
便感覺全身疲軟，心生厭倦，渴望用
準備好的香甜的早餐補充饑渴的腸胃。
達奈人突然振奮鬥誌，互相喊激勵，
打散了特洛伊人的戰陣，阿伽門農
身先士卒，第一個衝上前去，殺了
士兵的領袖比厄諾耳，接著又殺了
他的同伴、英勇的馭手俄伊琉斯；
當時，俄伊琉斯從馬後跳下戰車，
準備攻擊他，沒料到阿伽門農鋒利的
長槍率先刺到，一槍紮進了他的臉頰，
他那厚重的頭盔沒能抵擋住，隻見
青銅矛頭穿透頭骨，迸裂了腦漿。
民眾的國王阿伽門農就這樣戰勝了
怒氣衝衝的俄伊琉斯，剝下他的戰袍
和鎧甲，再將赤著胸的屍體丟棄在原地。
接著，他又撲向普阿摩斯的兩個兒子
伊索斯和安提福斯，一個合法，一個私生，
他們乘坐同一輛戰車，私生的那個駕車，
高貴的安提福斯站在他的身邊作戰。
他倆以前在伊達山放羊時，曾被阿基琉斯
用柳條縛捉，後來接受了贖金才放了他們。
這次，阿特柔斯之子、統治著遼闊疆域的
阿伽門農用槍紮進了伊索斯乳頭上方的胸脯，
又用劍劈裂安提福斯的耳朵，將他撂下戰馬。
然後他亟不可待地剝下兩人華麗的盔甲，
他在快船邊見過這些東西，因為當時
阿基琉斯把他倆從伊達山抓到那——
那就像一頭獅子闖進鹿穴，用它強勁的
牙齒逮住幼稚的小鹿，輕易將它們撕裂，
搗碎頸骨，掏出鮮嫩的心髒。盡管母鹿
就在近旁，卻也無能為力，因為它們
受強烈恐懼的打擊，早已嚇得渾身發抖，
撒腿亂跑，穿越茂密的樹林和林間空地，
跑得大汗淋漓，唯恐逃不出猛獸的追擊。
特洛伊人也這樣，麵對阿耳吉維人的
進攻，自顧不暇，沒人能挽救這對弟兄。
很快，阿伽門農又殺了裴桑得羅斯和勇猛的
希波洛科斯，他是聰明的安提馬科斯的兒子，
安提馬科斯收受了亞曆克山德羅斯的大量
黃金和禮物，故反對把阿耳戈斯的海倫
交還給她的丈夫、棕發的墨奈勞斯。
隻見強大的阿伽門農向他那兩個乘著
同一輛戰車的兒子發起了進攻，倆人
眼看阿特柔斯之子像獅子一樣地撲過來，
頓時驚慌失措，手中的韁繩滑落在地，
隻得在戰車上屈膝向阿伽門農哀告：
“別殺我們！阿特柔斯之子，在家父
安提馬科斯家，財寶堆積如山，
青銅、黃金和冶煉過的灰鐵，當他聽說
我們被生擒，還活在阿開亞人的海船上，
他就會給你送來難以計數的豐厚的贖金。”
兩人就這樣痛哭流涕地向國王哀求饒命，
但得到的回答卻是那的冷酷無情：
“你倆真是聰明的安提馬科斯的兒子？
他曾在特洛伊人的公民大會上提議
立即處死墨奈勞斯，不讓他返回
阿開亞人的故鄉；他當時和神一樣的
奧德修斯作為使節正和特洛伊人談判。
現在，你們將替你們凶殘的父親抵命！”
說完，他一槍刺中裴桑德羅斯的胸膛，
將他掀下了戰車，仰麵倒在泥地上。
希波洛科斯跳下戰車，試圖逃跑，
卻被阿特柔斯之子揮劍砍斷雙臂
和頭顱，像一根圓木，在地上翻滾。
阿伽門農隨即拋下兩具屍體，撲向
四處潰散的敵群，穿脛甲的阿開亞人
也跟著他衝鋒陷陣。一時間，步兵
和步兵針鋒相對，乘戰車的彼此用
青銅槍拚殺，奔騰的馬蹄刨起馭馬者
腳底下的塵土，形成一道道紛揚的泥柱。
強大的阿伽門農總是身先士卒，大聲
激勵著阿耳吉維人，像狂烈的火焰
在茂密的叢林蔓延，巨大的旋風
刮得火苗越來越猛，將樹木連根燒毀。
當時在阿特柔斯之子阿伽門農的追殺下，
潰敗的特洛伊人也是這樣，腦袋紛紛落地，
脖頸粗壯的戰馬拖著空車，在戰場上兜圈子，
等待高貴的馭手，可他們早已躺倒在地，
此時，兀鷲比他們的妻子更喜歡他們。
宙斯已把赫克托耳引開，使他遠離戰場的硝煙、
亂石、塵土和血泊，遠離喊和殺戮的喧囂。
而阿特柔斯之子卻帶領達奈人猛烈進攻。
特洛伊人全線崩潰，節節敗退，退過先祖
達耳達諾斯之子、伊洛斯的墳墓，退過
開闊的平原和無花果樹一帶，一直打算退回
城堡，而阿特柔斯之子大聲喊著緊追不舍，
克敵製勝的雙手上沾滿了斑斑的血跡和泥漿。
當特洛伊人退至斯卡亞門和橡樹一帶，
他們才收住腳步，在那等待落後的同伴。
這些人還在開闊的平原上倉皇逃竄，
仿佛漆黑的夜晚，被獅子追趕的牛群，
死亡突然降臨到其中的一頭牛身上，
隻見獅子猛撲上去，先用利齒咬斷它的
喉嚨，然後貪婪地吮吸它的血液，吞吃
牛肚的內髒。就這樣，阿特柔斯之子、
強大的阿伽門農勇猛追敵，一個接一個地
殺死落在後麵的勇士；他瘋狂地揮舞著
那杆長槍，許多人被他打下了戰車，倒在
地上，有的四腳朝天，有的俯身臥地。
當他攻到城堡前，準備直接進攻那高聳的
城牆時，那永生的神人之父迅速從天而降，
手握著雷電，坐到多泉水的伊達山頂。
他派金翅膀的伊絲前去傳遞消息：
“快去，捷足的伊絲，快把我的話傳給
赫克托耳聽。現在士兵的領袖阿伽門農
和前排的將領殺敵凶猛，死亡慘重，
他就應該回避，隻需督促部下艱苦地迎敵；
一旦看見阿伽門農被長槍和弓箭命中，
身負重傷，就讓他從馬後躍上戰車，
我會賜給他力量和勇氣，讓他殺敵，
一直殺到甲板堅固的海船邊，殺到
太陽落山，戰場被神聖的夜幕所籠罩。”
聽他說完，追風的伊絲奉命而去，
衝下伊達山，來到神聖的伊利昂，
發現勇敢的普利阿摩斯之子、卓越的
赫克托耳，正挺立在車馬邊，於是，
捷足的伊絲降落在他的身旁，說道：
“普阿摩斯之子、和宙斯一樣智謀的
赫克托耳，宙斯父親派我給你送來消息。
現在士兵的領袖阿伽門農
和前排的將領殺敵凶猛，死亡慘重，
你就應該回避，隻需督促部下艱苦地迎敵；
一旦看見阿伽門農被長槍和弓箭命中，
身負重傷，你就從馬後躍上戰車，
他會賜給你力量和勇氣，讓你殺敵，
一直殺到甲板堅固的海船邊，殺到
太陽落山，戰場被神聖的夜幕所籠罩。”
捷足的伊絲說完，就離他而去，隻見
全身披掛的赫克托耳跳下了戰車，手執
兩根鋒利的長槍，在隊伍中四處奔走，
督促將士們殺敵，激起了旺盛的鬥誌。
於是特洛伊人穩住陣腳，轉身迎接
阿開亞人的進攻，而阿耳吉維人也
整頓隊伍，擺好了陣勢。隻見阿伽門農
身先士卒，遠遠地趕在隊伍前麵衝上來。
告訴我，住在俄林波斯山的繆斯，
特洛伊人或他們那有名的盟友中，
誰最先站出來迎戰阿伽門農？
首先迎戰阿伽門農的是，安忒諾耳之子、
魁梧俊美的伊菲達馬斯，他出生在
盛產綿羊、肥沃富饒的色雷斯。
他的外祖父塞基斯把他從小養大。
待他長成身強力壯的英俊小夥子後，
就把美頰的女兒塞阿諾嫁給了他。
婚後不久，伊菲達馬斯便得知
阿開亞人的隊伍已在特洛伊登陸，
於是他離開新娘，率領十二條
頭尾彎翹的海船來到裴耳科斯。
他們把船停泊在那兒，伊菲達馬斯
就領著人馬徒步來到伊利昂。
隻見他們相向而行，漸漸逼近，
阿特柔斯之子投槍出手，卻沒有刺中，
矛頭從伊菲達馬斯的肩膀擦過；
而伊菲達馬斯的槍卻紮進阿伽門農的胸甲，
壓上全身的重量，直搗他的腰帶；可槍尖
遇到腰帶上的銀子，馬上鉛一般地扭歪，
強大的國王阿伽門農伸手抓住槍杆，
用力往回頂，就像一頭獅子那樣凶猛，
槍杆從伊菲達馬斯的手中震飛，於是，
阿伽門農舉起利劍向他的脖子砍去，
伊菲達馬斯的四肢頓時癱軟下來，
栽倒在地，從此像青銅一樣長眠不醒。
可憐他，為了幫助特洛伊人，離開了
新婚妻子，盡管已付出豐厚的彩禮——
他先給了一百頭牛，答應再給一千頭山羊
或綿羊，他的羊群多得難以算計——
卻來不及從她那享受什恩愛。
現在阿伽門農剝下了他精美的鎧甲，
提著它們回到了阿開亞人的隊伍。
卓越的勇士，安忒諾耳的長子、科昂，
目睹兄弟被殺的悲慘情景，大怒欲狂，
悲痛欲絕，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於是他從阿伽門農的側麵走上前，
趁他不注意，一槍刺中了他的手臂，
閃亮的槍尖刺穿肘部，民眾的國王
阿伽門農心中一顫，渾身哆嗦起來，
盡管如此，他並未停止戰鬥，退出拚殺，
手中仍然緊握著那把疾風掃落葉般的長槍，
向科昂撲過去。這時，科昂抓住兄弟
伊菲達馬斯的雙腳，招呼勇敢的同伴；
正當他用中心突起的盾牌作掩護，把屍體
拖向陣營時，阿伽門農的青銅槍擊中了他，
隻見他四肢一軟，被阿伽門農疾步趕上，
手起劍落，一劍割下了腦袋，首級滾落
下去，遇著了他兄弟伊菲達馬斯的軀體。
就這樣，安忒諾耳的兩個兒子接受命運的
安排，都死在民眾的國王、阿伽門農的
手，他倆很快墜入了哈得斯的府地。
雖然黑血不斷從傷口往外流，阿伽門農
仍然搏殺不止，用銅槍、利劍和大石塊
向敵人猛攻，穿行於兩軍陣地，頑強戰鬥。
等傷口的血塊結痂凝結後，一陣陣劇烈的
疼痛開始侵襲他，仿佛主管生育的女神、
赫拉的女兒們給產婦施加的劇痛，
阿特柔斯之子的力量因此大大地削弱。
於是他忍著強烈的痛苦跳上戰車，
吩咐馭手把他送回寬大的海船。
他放開嗓門，向達奈人高聲喊道：
“朋友們，阿耳吉維人的將領和國王們，
你們一定要頂住特洛伊人的瘋狂進攻，
繼續保衛我們渡海的船隊——看來
眾神之主宙斯不想讓我和特洛伊人
一直打到天黑的時候！”
他這樣呼喊著，馭手揚起鞭子
催趕長鬃飄飄的戰馬，朝寬大的
海船撒蹄飛奔；戰馬胸前濺有白沫，
肚下沾滿灰塵，心甘情願地載著
負傷的國王，飛快地離開了戰場。
赫克托耳一看見阿伽門農負傷退走，
馬上對特洛伊人和呂西亞人大聲喊道：
“特洛伊人、呂西亞人、善於近距離
作戰的達耳達尼亞人，朋友們！
請振作起來，鼓起鬥誌和精神！
他們中最好的勇士已被打退，
克羅諾斯之子、宙斯答應過我
將賜給我巨大的榮耀。趕起你們
長鬃的快馬，快向強壯的達奈人
進攻，為自己爭得更大的光榮！”
他的這番話，激勵了大家的士氣，
鼓動了他們的豪情，好像獵人督促
犬牙閃亮的獵狗前去追擊野豬或獅子，
普阿摩斯之子、殺人狂阿瑞斯一樣的
赫克托耳也是這樣，催促著性格豪放的
特洛伊人向阿開亞人進攻，他自己更是
身先士卒，鬥誌昂揚地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仿佛突發的風暴，帶著旋渦，從天而降，
在昏沉的藍黑色海麵，掀起層層的狂濤。
既然宙斯賜榮譽給普阿摩斯之子
赫克托耳，那，誰第一個死在
他的手下？誰又是最後一位？
他最先殺死阿賽俄斯，接著是
奧托努斯和俄丕忒斯，然後是
克魯提俄斯之子、多洛普斯，
以及俄裴爾提俄斯、阿格勞斯、
埃蘇姆諾斯、奧羅斯和強悍的
希波努斯。他殺了這些達奈人的將領，
還殺了許多士兵，好像西風卷起強烈的
風暴，驅散南風吹來的閃亮的雲朵，
掀起洶湧波濤，疾風中泡沫飛濺。
這時，戰場上一片混亂，阿開亞人
潰不成軍，急忙向船隊方向逃竄，
眼看要被特洛伊人消滅在海船邊，
要不是奧德修斯這樣向狄俄墨得斯呼喚：
“提丟斯之子，難道我們丟失了勇氣？
老朋友，快過來，讓我們一起來抵擋，
要是讓頭盔閃亮的赫克托耳奪去
我們的船隻，將是多大的恥辱！”
隻聽強健的狄俄墨得斯這樣回答：
“好吧，我會盡我的所能，和你
在一起殺敵，但恐怕沒多大用處；
看來匯聚烏雲的宙斯已決意讓
特洛伊人獲勝，而不是我們！”
聽見他剛說完，就投槍出手，一槍刺中
蘇姆勃萊俄斯的左胸，把他撂下了戰車。
與此同時，奧德修斯殺了勇士的馭手、
卓越的莫利昂。他們隨即拋下這兩個
不可能再作戰的人，返身殺進了敵群，
像兩頭被激怒的野豬朝追趕它們的獵狗
反撲回去，兩人也這樣反擊特洛伊人，
使潰逃的阿開亞人得到片刻的喘息。
很快，他們殺了來自裴耳科忒的
墨羅普斯的兩個兒子，奪下他們的
戰車。死者的父親精通占卜，曾經
勸阻兒子前來參加危險的戰爭，
但他們不聽父親的話，隨意
將命運交給黑色死神來驅使，
結果，被提丟斯之子著名的投手
狄俄墨得斯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和精美的甲胄。而奧德修斯殺了
呼裴羅科斯和希波達摩斯。
克羅諾斯之子一直在伊達山上
俯視著地麵，他均衡地控製著
戰爭的進程，使雙方各有殺傷。
提丟斯之子投槍出手，擊中了
派昂之子阿伽斯特羅福斯的髖關節。
當時他真是糊塗，竟讓馭手將戰車
趕開，停在遠處，致使關鍵之時
無法乘車逃離，直到斷送了性命。
赫克托耳從隊列的那一頭看見了他們，
立即大喊著向他們衝過來，身後跟著
一大群特洛伊士兵。見此情景，
擅長吼叫的狄俄墨得斯嚇得發起了抖，
馬上對走在近旁的奧德修斯這樣說道：
“強大的赫克托耳這顆該詛咒的災星正向
我們撲來，讓我們穩住，打退他的進攻！”
說完，他手持長影子的矛槍，用力投擲，
正好擊中赫克托耳的腦袋，隻見槍頭
紮進了青銅頭盔的頂部，被頂了回來，
還好沒有觸及皮肉；它是福波斯·阿波羅
的贈物，外三層，擋住了矛尖。
赫克托耳因此嚇得跳了開去，屈膝跪地，
單手支撐體重，一陣暈眩的迷霧蒙住了眼睛。
當提丟斯之子穿過人群，走到矛槍落地處
撿起投槍時，赫克托耳這才清醒過來，
重新登上戰車，回到自己的隊伍，躲過了
黑暗的死亡。於是，強有力的狄俄墨得斯
晃動手的投槍大聲嚷道：“你這條惡狗，
又讓你死逃生；是阿波羅再次救了你，
看來你每次去打仗，都沒有忘記向他祈求！
但是，如果我身邊也有一位天神助佑，
下次遇見你，就一定會把你結果。眼下
我要去對付隨便哪個讓我追上的敵人！”
說完，他便動手剝取擅長投槍的派昂之子的鎧甲。
這時，美發的海倫的丈夫、阿曆克山德羅斯
躲在達耳達諾斯之子、老君王伊洛斯的墳墓的
人工石柱後，向士兵的領袖、提丟斯之子瞄準。
那時，狄俄墨得斯正從阿伽斯特羅福斯的肩上
取下盾牌和沉重的頭盔，帕斯隨即拉滿了弓弦，
箭矢離弦而飛，箭無虛發，射中狄俄墨得斯的右腳背，
後又紮進了泥地。亞曆山德羅斯見狀興高采烈，
從隱藏的盾牌後麵跳出來，得意地笑著說道：
“我箭無虛發，你被射中啦！要是射中你的肚皮
使你送命那才好，像咩咩叫的山羊遇到獅子，
見了你直打哆嗦的特洛伊人因此也可以得到喘息。”
隻見堅強的狄俄墨得斯麵不改色地
厲聲說道：“你這個自誇又自傲的
弓箭手，卑鄙的美發鬥士，如果你
膽敢手持刀槍，和我麵對麵地格鬥，
你的軟弱，即使大弓和飛快的箭
也無法補救。而我的兵器就兩樣，
誰隻要擦上它的邊，銳利的鋒刃
就會要了他的命。他的妻子
將悲傷得把臉皮抓破，他的孩子會
成為無助的幼孤；鮮血將把大地染紅，
他的軀體會原地腐爛，成群的兀鷲
圍攏上來，將比哭他的婦女還要多。”
他正說著，著名的投槍手奧德修斯
趕過來，擋在他的前麵，狄俄墨得斯
便在奧德修斯的身後坐下，拔掉了
腳上的箭矢，劇烈的疼痛撕咬著他的心。
狄俄墨得斯馬上忍著劇痛，跳上戰車，
吩咐馭手趕快把自己帶回海船。
這樣，那隻剩下奧德修斯一個人，
身邊再也找不到一個阿耳吉維人戰士，
因為恐懼早已懾住他們的心，使他們
倉皇逃離。於是，奧德修斯對自己
堅強的內心說道：“天哪，我該怎辦？
假如在敵人麵前逃跑，那將是奇恥大辱，
假如獨自麵對強敵，隻身被擒，更是可怕，
因為克諾羅斯之子已驅使其他達奈人逃離。
但我的心，為何要憂慮這些事情？隻有
懦夫才不戰而退，逃避戰鬥，真正的
戰士，無論是進攻敵人，還是被敵人追擊，
在任何險境下都會勇敢頑強、堅定不移。”
正當奧德修斯在心躊躇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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