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略有些冷，吹到人身上，一不留神就會打個冷顫。

    柳枝隨風飄搖，偶爾有長的拂過水麵，還會擊起一圈圈漣漪。柳絮飄飄揚揚，散落在橋頭，散落在河麵，也散落在河畔人們的頭上。

    客船停泊在岸邊，船工們還在船艙忙活著，此時還沒有客人上船。唯一來到的客人，還在岸上與親友道別。

    柳懷遠今日就要乘船離開開封，來為他踐行的，除了阿暖和唐青楓外，還有範仲淹和一醉軒的掌櫃。

    離別之際，大家都顯得有些傷感。

    唐青楓念他年少衝動，便送了一件護身的寶衣給他。

    範仲淹作送別詩一首，並贈以一支毛筆，教他旅途中勿忘了學問。

    柳懷遠把東西都交給掌櫃，讓他放好在包袱。然後才看向在柳樹下的阿暖。

    唐青楓等人往後方走了一段距離，留出了空間給二人。

    畢竟這段時間他們都目睹了二人日夜並肩。

    柳懷遠踱步過去，阿暖背負雙手，出神地望著潺潺流水，不知道在想什。

    早上起床後，他叫了阿暖回靈琳閣的，而阿暖也答應了。隻不過那時候她情緒似乎有點低落。

    “阿暖。”柳懷遠站到了她身旁。

    “你看看這些水，一直在這流去，帶走了多少人的思戀。”阿暖突然變成了一個文藝女青年。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隻要心還有情意在，終會相逢。”

    這兩人今日的對話就像打啞謎一樣。

    但阿暖此時柳眉舒展開來，再次露出燦爛的笑容。

    她轉過身，看著柳懷遠的眼睛，陽光灑落在她的臉龐上，明亮的眼眸閃閃發光。

    “阿遠，我本來是想和你一起去燕雲的，但我想好了，我回神刀，我要跟叔叔們、公主奶奶、荊爺爺學武功做學問。待你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就出現在你身邊，讓我來保護你。”

    阿暖一邊笑一邊認真地說著。

    柳懷遠笑了笑，伸出手用手背輕輕拍了拍阿暖的臉蛋。

    “好，你可要認真聽話，到時候來保護好我……若是你保護不了我的話……那就由我來，保護你。”

    柳懷遠將要把手縮回去，阿暖卻抓住了他的手掌，用力一捏，道：“珍重。”

    “珍重……”柳懷遠眨了眨眼，把臉別過一邊。

    阿暖擷了一枝柳條，圈起來，雙手微微顫抖，戴在了柳懷遠手臂上。

    柳懷遠感受到她的雙手，看過來的時候，隻見她臉上掛著兩行清淚。

    “我走了。”

    柳懷遠略張開的雙手，最後擺在了身體兩邊。

    看著流淚的阿暖，他覺著心髒有一股酸楚，很想擁抱一下，但還是覺得現在這樣做不太適合。

    阿暖已經重新轉向了汴河的方向。

    柳懷遠漸行漸遠，阿暖看著他的背影，幾次想要跑過去抱住，但生怕自己忍不住打破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因此隻得強忍著在原地不動。

    柳懷遠接過掌櫃手上的包袱，登上了客船，朝前方唱道：“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阿暖跑近幾步，也誦了一段詩。

    柳懷遠聽到阿暖誦的詩句，忍不住笑了起來。

    “唐師兄，範二哥，帶阿暖回去吧！”說完，柳懷遠便回身跳下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