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被靈泉泡得暈暈乎乎,頭腦發熱,隻感覺手中握到隔著輕薄衣料的大蟒蛇。
下意識以為是這條不聽話的蛇鑽進了大魔頭衣服。
搞不好是隻找死的蛇妖。
她微微用力,握住蛇頭,就要一舉將它拔出……
“別動,乖,別動……”陸執麵色微沉,聲音莫名變得低啞,他語氣放軟,“放手,別拽。”
寧窈感覺一股靈力聚成的力道在她腕上繞一圈,控製著她無法用力,卻又遲遲沒有將她的手拉開。
她有些懵:“這是什?不是蛇嗎?”
陸執不說話,自麵頰到耳根染上一層薄薄緋色,他帶著幾分惱意開口:“不是,你快放開。”
“可是有蛇在你衣服,不拿出來蛇會咬你……誒,這蛇怎回事,好像變大了……”
寧窈被他不耐煩地吼了,一麵委屈,一麵又禁不住好奇。
她甚至想潛進水看一眼到底是什。
幸而陸執提前察覺到她的意圖。
他以那絲靈力牽製住她,手扣在寧窈纖細的後頸,傾身向她,額頭相貼,眼神羞惱而又無奈,“不是蛇。”
不是蛇?那為什鑽你衣服……
等等……
寧窈被他冰冷的額頭貼上,靈台之內忽然一陣清明,她眼神懵了下,似懂非懂,一寸寸向下移,透過溫潤而半透明的水波,她隱約看見,自己的手正握著什,很可疑,很不對勁的東西。
啊!
該不會是……
寧窈驚得差點從水中一躍而起,她無辜地朝陸執眨眨眼,打算鬆手,然後當什都沒發生過。
然而……
她試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成功。
寧窈心虛地苦著臉,結結巴巴地說:“那個……陸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還有,你這個挺……成功證明了你自己的實力,嗯,之前是我誤會了。”
陸執麵上飄過一團陰霾。
寧窈小心翼翼衝他一笑:“那個,你得先鬆開我,我才能鬆開你……喂!我是叫你鬆開,不是要你用力……”
好討厭……
她的手失去控製,全憑他人操縱,她意識到什,一雙水霧濛濛的杏子眼微微睜大,好委屈地望著他,卻沒能讓他心軟。
甚至……
在水下,他薄如蟬翼的青衫浮起來,她被迫探進去,手心仿佛著火,閉上眼睛不敢看,脫力地靠在大魔頭肩上,張嘴用力咬他,一邊哼哼唧唧催他快些。
“我真的以後都要討厭你了,”寧窈將他脖子咬出血,委屈地嚶了聲,“你這個大反派……”
真的以後都不要理他了!
寧窈在心罵了陸執無限次,嘴也罵,可是剛開口兩個字就被他吞沒呼吸。
不同於他手上的強硬,親吻時卻又格外溫柔,小心翼翼地試探,帶著安撫的意味,幾乎像是在討好。
不要討厭他……
就算是討厭,也不要妄想從他身邊逃離。
寧窈手都酸了,半癱軟在他身上,哼哼唧唧,自言自語地說:“給我洗幹淨給我洗幹淨,嗚嗚嗚我髒了,我再也不是香噴噴的美少女了……”
陸執沉默地給她洗手,她感覺他有力而修長的手指從她每一根指縫中穿過,柔和而有耐心。
無論寧窈怎抱怨他都不吭聲。
“你說話呀,是不是知道錯啦,”寧窈大聲哼了一下,“你知道錯我也不會輕易原諒你的,除非你每天向我鄭重道歉,再帶我吃好吃的,給我澆水。”
陸執垂眸看著她,眼中那片濃鬱深邃到化不開,她心尖莫名顫了下,他忽然鬆開手,背過身,留下一個莫名孤單的小背影。
寧窈滿頭問號。
幹嘛,她還沒委屈完呢。
眼前傳來潺潺水聲。
寧窈狐疑地戳戳他肩膀:“你在幹嘛?”
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言細語地回答:“洗澡。”
寧窈:???
不是吧,大魔頭現在這副受欺負小媳婦的感覺是假的吧?
剛剛是誰拉著她手不放的?
這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模樣是在鬧她吧?
大魔頭是不是精分啊?
為何這會兒看起來像是受到傷害,需要調整心態,默默舔舐傷口的小可憐……
寧窈麻了。
她發誓再也不理大魔頭了,一定。
……
陸執背過身,寧窈翻著白眼哼哼著,也背過去。
她的神魂忽然一陣波蕩,聽到一個浪蕩風騷的密音。
“公主公主,小葉呼叫公主,公主能聽到嗎,小葉呼叫……”
“聽到了,有話快說,沒正事別唧唧歪歪。”
寧窈現在沒好氣。
逮誰罵誰。
葉無鏡簡直是送上門找罵的。
葉無鏡無論如何被罵都能保持嬉皮笑臉,“殿下,你和陸執沒事吧?”
“沒……沒事,我們能有什事?”
“我試了好多次,都沒能衝破他在青鸞山布下的層層屏障,就剛才,一下子!他的神魂突然空了一瞬,不然我猴年馬月才能跟你說上話。”
神魂……空了……一瞬。
寧窈臉上燒起來:“關,關你什事啊?小七十五他們怎樣,還有小哈,你們都好嗎?”
她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再聊下去真的要腳趾摳出一座青鸞山。
葉無鏡說:“都很好,那天陸執帶你離開後,我們趕在離島崩塌前安全到達鄰鎮,我們找到小七他們,人倒是沒事,都活得好好的……”
寧窈突然緊張:“不會是受傷了吧?誰?”
她原本是不擔心的。
小七和十五都有築基期修為,至少能自保。
唯獨她家二哈,武力值低,腦子不行,還愛挑事。
葉無鏡歎了口氣:“就是你新收的男寵咯,他第一天拆了人家客棧,第二天拆了一家飯店,第三天拆了鎮長家房子,因為鎮長女兒看上他想搶他回家他不肯,就……”
寧窈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告訴小七,雙倍賠錢給人家,至於那個不成器的逆子,把他打包送給鎮長女兒算了。”
葉無鏡哈哈大笑:“公主果然爽快,可惜小七已經表明身份,現在鎮長表示要送你十八個男寵以表歉意。”
十八個男寵……
寧窈浮在水中,忍不住抖三抖。
她無語地望了眼陸執的背影,算了吧,有他一個就夠受的。
“我不要,讓小七收下吧。”
頓了頓,方聽見葉無鏡語氣曖昧地說:“恐怕不行,我那小師侄第一個不同意。”
寧窈想了想,“周允梁?他跟我家小七……他在追她?”
“哈哈哈,不好嗎?我覺得他們很配啊,你跟陸執都能那什對不對?”
寧窈目光微凝,一字一頓地問:“我和陸執怎?你都知道些什?你到底……是什身份?”
是敵還是友?
她直覺這個葉無鏡不簡單,他知道很多事,甚至和陸執的過去息息相關。五十年前那場卑劣的封印,真的跟他毫無關係嗎?
葉無鏡低咳幾聲,笑了笑:“行了,知道你不相信我,其實很多事你可以問他的,相信他都會告訴你。”
接下來,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凝肅。
“離島的事已經不是秘密,月明宗全宗被滅,宗主的屍身還被掛在山門口示眾,”葉無鏡想到那個人頭蛇身,原本美豔的臉在風吹日曬下變得麵目猙獰,他都忍不住覺得惡心,“現在以天音法寺的妙慧主持為首,各大門派知道陵山君墮魔後現世,決定一起攻上青巒山,合力將他誅殺。”
寧窈冷哼一聲:“天音法寺,妙慧主持……”
她記得,係統給她的回憶片段曾見過的。
仙魔大戰的最後關頭,三大派的頭目站在山頂觀戰,商量要對陸執下手。
其中就有這個不知羞的老禿驢。
滿口阿彌陀佛,實則佛口蛇心。
佛祖都會為他感到羞恥的。
“他們憑什殺陸執,憑厚臉皮嗎?”寧窈秀眉蹙起,眼中凝出冷冰冰的殺意,“離島一事本就是月明宗主動挑起,他們殘骸無辜島民,就為了釣魚引陸執出來,這樣的門派不該滅嗎?”
即便僅是透過密音,但彼此間能感覺到靈力波動。
葉無鏡驚訝地察覺到,寧窈在這一刻迸發出殺意。
不止如此。
就連她的修為都不得了……短短幾天,她竟然從築基期一躍成為元嬰……
不對!
是正在融合期的分神境!
要達到這種效率,除了雙修,葉無鏡想不到其他的修煉方法。
糟糕,那陸執剛才神魂空虛那一下,莫不是在……
死了死了,他這不是打攪他們的好事?
葉無鏡突然後背一涼。
他頭皮發麻,一時間顧不得許多,一口氣不打岔地說:“現在月明宗罪行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反正人都死了,現在問題在於……所有人都認為你被陸執擄走,他已經墮魔,挾你為人質,要鬧得天下大亂。”
寧窈差點笑出聲。
“什?我被陸執擄走?我是人質?”
這句話雖然沒什問題,可處處是槽點。
哪有人質像她過得這好,好吃好喝有澡泡,晚上還能享受大魔頭的人肉床墊服務?
“是很荒謬,但是大家相信,這就足夠了,最重要的是,你的父皇母後也相信。”
這次各大門派合力圍攻青巒山,就是受大月國仁宣皇帝及皇後所令。
自古以來,起兵都會打著清君側的名號。
無一例外。
而這一次那群正義之士,以寧窈做借口,美其名曰“營救公主殿下”,為了誅殺化魔的惡龍。
可是,究竟誰才是惡龍?
寧窈心神恍惚。
她控製不好靈力,泉水變得灼熱難耐,就連眼尾都因為生氣而變紅。
密音被陸執切斷。
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掐住她的腰,一個羽毛般輕盈的吻落在她肩膀,她像被燙到,禁不住顫抖一下,感覺到他依戀地將她整個人裹在懷,跟隻大狗勾似的蹭她頭發。
“在跟誰說話?怎不讓我一起聽聽?”
寧窈:“……你老人家正忙著呢,怎好意思打攪。”
陸執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我忙完了。
是嗎?寧窈翻了個白眼。
我不信。
她撅著嘴無情戳穿他:“大佬,能把你的蛇收回去嗎,這樣真的很不禮貌呢。”
這個一會兒純情少男,一會兒無恥老混蛋的大魔頭,他居然又笑,還好意思咬她耳朵,可謂精分至極。
“你很想吃蛇肉?”
他問得漫不經心,寧窈卻聽得想躲起來。
啊啊啊啊好煩,這個老男人是不是在暗示什,她變顏色了變顏色了!
寧窈義正嚴辭拒絕:“我不想吃蛇肉,我最討厭蛇。”
“為什?”
“有個很討厭的大魔王他就老愛玩蛇,陰森森的,還說蛇語,特別厲害特別壞,害了好多人。”
想起她喜歡的角色,寧窈一陣心痛。
大魔王……陸執記得寧窈叫過他大魔頭,現在又來個大魔王。
他心中莫名不舒服,泛起酸氣,“他在哪兒?叫什名字?有多厲害?”
寧窈下意識回答:“叫伏地魔,在……你找不到的地方,反正挺厲害的。”
陸執不屑地冷哼一聲:“伏地魔又是哪個野男人?沒聽說過。”
寧窈:“……”
能說嗎?
大魔頭這吃醋的模樣,好像聽女朋友提及外校扛把子,怒氣衝衝要去找對方單挑的優質小學雞。
簡直可愛到無敵!
寧窈扭扭捏捏地回身躺他懷,好一陣膩歪,“哪有野男人?沒有野男人!我們小陸就是最厲害的!”
陸執微眯起眼,明知笨兔子在敷衍自己,他還是很受用。
他任由寧窈撒了會兒嬌,直到她累得睡著,才輕輕托起她帶回岸上,用法術將她全身水汽烘幹。
月光下,寧窈睡容恬靜,白得像發光的夜明珠那般耀眼奪目,他目光慌亂地掠過一瞬,隨即紅了臉,胡亂地吞下三顆清心丹,幫她裹成小粽子,帶回洞府。
寧窈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
她感覺到陸執在身邊,卻累得手指頭都動不了,感覺神府內有股能量在激化,全身經脈灼熱異常,很不舒服。
直到那團靈力在神府內四下翻騰,從各處融匯,漸漸積蓄,沉澱,化為一汪靈泉,而黑心蓮環繞其中,無形中消解了那股灼熱。
變得溫和又清涼,化為她自己的力量。
這才舒服了些。
寧窈剛睡著,突然被人捏著肚子吵醒,她不耐煩地睜開眼,聽見陸執悶悶地說:“才長了這一點肉。”
“……”她是少女人設啊喂!
為什執著於讓她小肚肚長肉!
沉默良久。
陸執像午夜勾魂的美豔男鬼,緩緩爬上來,枕在寧窈溫熱的頸窩,一會兒玩她頭發,一會兒捏她臉,一會兒掐她腰。
看寧窈一直沒動靜,他歎了口氣,然後傾身上來親吻她,直把她吻得喘不過氣。
寧窈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她的小嬌夫陸黛玉終於鬧夠了,她可以睡覺了。
誰成想,她剛平靜下來的神魂忽然被貼上,勾勾纏纏,綿綿密密,粘人又讓人欲罷不能地試探,像暴風一樣將她卷起,折騰得死去活來。
寧窈哭唧唧地睜開眼睛:“我……我要跟你分居!”
離婚!
“終於醒了?”陸執那雙黑眸凝視著她,嘴角勾起一絲得逞的笑意,“說,是那野男人美還是我美?”
寧窈:!
你就是為了問這個!
你美你美你全家都美!
寧窈又生氣又委屈,哭了好幾場,唇色如雨中紅露,直到天快亮才被饒過。
寧窈的神魂經過一夜折磨,就像打了雞血那般,她開始睡不著了,想拖陸執起來陪她聊天。
狗男人居然睡著了。
無論她怎在耳邊唱歌,捏他臉,拽耳朵,給他頭發紮小辮,掀開他衣服數腹肌……一番操作下來,他睡得像死豬,寧窈反倒累個半死。
她熬到天亮才睡著,等再醒來,發現陸執不在身邊。
隻有他臨走時留下的一道密音。
“我出去一會兒,回來給你帶吃的,繼續睡覺。”
嗯嗯?
他走了?
那就是她身上的禁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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