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呼嘯著趕來，醫生們把昏迷的蔣敏抬上擔架，剛剛的喊令所有人都震驚了，邵炆看著關閉的後車門，紅色的十字架象征著生命與救贖，而女孩子犯下的罪孽誰又能替她去贖。

    譚青峰歎了口氣，聲音有些嘶啞：“這女人……真是不簡單。”

    邵炆點點頭，他記得蔣敏剛來的時候除了見到自己有點驚訝，其他都平靜如水麵。就連自己如何砍死董勤和趙銘時，也是波瀾不驚。

    “走吧，跟著去看看。”譚青峰正要跟去，卻被邵炆拉住衣袖。

    邵炆麵朝街對麵的便利店，低聲道：“先去買水。”

    譚青峰緊繃的麵部鬆了些許。

    淚水好像未關閘的水龍頭不停地從眼睛中流出來，蔣敏這輩子的眼淚都要在此刻流幹了。

    她的手被拷在病床上，葡萄糖緩慢地流入孱弱的身體內，譚青峰坐在隔壁的床上，看蔣敏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他向來討厭不識時務的人，即便是為了保護女兒的母親他的心底也沒被觸動。

    蔣敏單手搭在眼皮上，話聲音有氣無力：“你們想知道什。”

    譚青峰正要話，邵炆朝他的嘴塞了一根煙，用眼神示意他離開這。

    譚青峰咂舌，起身離開了。

    邵炆搬了把凳子坐在蔣敏的身邊，鐵質的凳腿在地板上劃破了安靜，“她在哪？”

    蔣敏把頭偏向一側，淡淡道：“我給了她錢，讓她想去哪就去哪，別讓警察找到。”

    邵炆點了點頭：“那日在電梯間的是你？”

    “是……”蔣敏的聲音變得顫巍巍的，逼迫自己回憶起那個可怕的夜晚，“趙銘告訴我他是在網吧接到瑤瑤的，正要把她送回來，可第二個電話就是瑤瑤用趙銘的手機給我打的……”

    “‘媽，對不起……’、‘媽，我殺人了。’我聽到瑤瑤這和我，就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摁在地上打過一樣。”

    邵炆遞給蔣敏一張紙巾，“誰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女殺人。”

    蔣敏搖頭，“其實他得對，是我的教育方式出現了問題。”

    邵炆想到了譚青峰對蔣敏的咄咄逼問：“不……他……”他字在舌頭上滾了一周，邵炆不知道怎描述。幸虧蔣敏的心思不在聊上，兀自往下道，“我已經不知道要怎辦了，我喜歡趙銘，我也愛我的女兒。隻是沒想到……我竟然在那個時候冷靜下來了，還問瑤瑤是怎殺得趙銘，她告訴我是劈死的，一個女孩兒怎能把一個成年男人劈死呢……我托人買了一把砍刀……”蔣敏再次淚崩，死死地抓著被子啜泣。

    邵炆靜默了，又遞上了一塊紙。

    誰會想到和母親搶男人的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與那人做了苟且之事，邵炆終於能體會到了蔣敏在審訊室叫著想殺了蔣瑤瑤的時候，是真的動了這個心思。

    在伴侶消失以後，女性在扮演著“女人”和“母親”的身份中不斷徘徊。生理構造導致她們思慮很多，需要照顧的情緒更多。人們往往會忽視了她們的情感需求，千年的輿論束縛及壓力，讓她們產生了一種錯覺，她們的一生隻有孩子。而在叛逆期的孩子又不會理解，也抱著偏見去想自己的母親不應該背叛自己。

    尤其是在類似蔣敏這種成功女性的身上體現得更為尤甚，公司家庭等，就像一個大工廠，任何一個環節出了錯誤都會造成不的打擊。

    女性在被帶上“母親”的鐐銬時，就應該與“女人”的身份做告別。這就是畸形的社會帶的不成形的規定。

    邵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比之前自己看到的時候模樣老了十歲，不止容貌上的黯淡，更是精神上的萎縮，讓人感受到她全身的低迷，失去愛人和女兒的打擊一起襲來，這讓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女人頓時矮。

    邵炆淡淡道：“你無法替她走完她的一生。”

    “我隻是想……能多為她做點兒什……就做……”蔣敏哭著，“但我不知道她竟然……竟然有……”

    邵炆接道：“超能力，而你沒有，這點就足夠要她自己承擔過失了。”

    蔣敏一下子坐了起來，手銬撞在床邊上，空著的手立刻抓住了邵炆的手臂。譚青峰衝了進來，暴跳如雷：“你想幹什！”

    邵炆一驚，護住蔣敏身前，急道：“這是醫院！你再吵！護士把你趕出去！”

    譚青峰怒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被她抓傷了！”

    蔣敏抓住邵炆不停地搖晃，像是在寺廟求簽：“你告訴我，瑤瑤未來會怎樣！她會不會被人當做怪物解剖做研究！”

    邵炆低聲安撫著女人的情緒，好聲好氣地保證蔣瑤瑤不會被解剖，也不會受到非人的虐待才穩住蔣敏。這一鬧，外麵的護士和警員全都進來了，蔣敏一見這陣仗又向後一倒昏了過去。

    譚青峰：“……”

    邵炆：“你看你做的好事！”

    譚青峰怒道：“他們嚇得又不是我！”

    陳會生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道：“那個……譚局，我們找到蔣瑤瑤了。”

    譚青峰立刻轉身，不管蔣敏是死是活，拉起邵炆的手腕朝外麵走去。陳會生忙道：“譚局，我帶您去吧！”譚青峰也沒拒絕，跟在他的身後鑽進一輛黑車。

    駕駛座上坐著專門幫陳會生開車的司機，去哪都很方便不用麻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