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一愣，繼而臉變得更紅了，借著昏暗的路燈，剩下的三人都能覺出那張大臉漲得通紅，跟個快要噴發的火山似的。尷尬的空氣中，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王斌抓住救命的稻草，沒給它留出吵人的時間。

    手機那頭是在後麵盯梢的兩名狗仔，坐副駕駛的狗仔握著手機躬下身子，叫人在外麵看不見他的存在，“王哥，他們出來了。”

    王斌強按下欣喜，隻回了句知道了邊掛斷電話，連多餘的吩咐都沒有。

    林昂起頭，銳利的雙目透過前窗看到了前麵陸陸續續開出來的車。年輕向王斌投去詢問的目光，那意思是問要不要跟。

    韓旭東蹬了座位一腳，力道並未多大，不過用來充作警告。年輕被這一腳踹得身子彈起，嚇得將脖子瑟縮進衣領，不敢再做多餘舉動。

    韓旭東嘲道：“我們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和你倆練瞪眼的。”

    王斌一咬牙，橫豎都是個死，倒不如看看這兩人到底有什打算。他大力朝自己的大腿拍了一巴掌，：“追！”

    年輕腦袋僅剩下“執行”的選項，他轉開鑰匙，不顧暴露的危險，比周圍車輛快了許多衝了出去。

    道路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向後倒去，王斌攥著頭上的把手，他的眼睛不時掃向後視鏡，二人不知什時候掏出了黑色的口罩戴在臉上，隻給那一雙如虎狼般凶狠的雙眼留出空隙。

    算了。王斌放棄掙紮，拿出根煙叼在嘴，幹脆不去想如何甩開那二人。他從口袋掏出串鑰匙，用來裝飾的鑰匙扣麵放著一張妻女的相片。王斌撫摸著相片上的人像，心中五味雜陳。

    三輛車向幾乎遠在郊區的宿舍開去，僻靜的道路邊就連路燈都比剛才稀疏了許多，矗立的盞盞幾乎要融入黑夜之中，僅能靠車燈看清前方道路。

    韓旭東往前伸了伸脖子，指著愈見愈遠的車尾，沒好氣問道：“哥們兒，你這蝸牛就不能開快點兒？”

    年輕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回道：“她開得是跑車，很難追的。”

    韓旭東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反手用手背撩拍了把王斌的肩膀，裝作沒看見他慌忙藏鑰匙的舉動。

    “你就不能給你弟換輛車？這煮熟的鴨子都能到嘴邊飛了。”

    林皺起眉頭，一股不安的情緒瞬間席卷大腦。身體比話語更先一步行動，林兩手扒住韓旭東的後背，將他摁回後座。就在這時——！掌握方向盤的年輕破口大罵，猛踩車。汽車失去重心斜飛出去，車尾被甩至前方，如同一隻失去尾巴的蜻蜓，在平地上調轉了二百七十度，輪胎劃出刺耳的聲響。韓旭東下意識拉住身側的安全帶，這才免去他被從窗戶中甩出的危險。

    四人驚魂未定，車內隻有粗重的喘息聲。林與韓旭東對視一眼，刺目的燈光從腦後照了過來，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也難怪那名年輕人會嚇得下意識踩車。

    王斌摘下安全帶，泄憤似的大吼著：“這種氣開遠光燈要死啊！”

    話音剛落，一顆子彈從後窗穿過，擦破了王斌的側臉。火辣的痛楚讓他頓時失言，王斌愣怔的看著龜裂的紋路，牙齒無法抑製住上下顫動。

    “槍……槍……”年輕伸出手指大慌失色。

    林的手搭在年輕的肩上，忙道：“不是槍，開車回去，不要跟任何人提今晚的任何事。”

    語畢，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韓旭東補了一句閉緊嘴跟著下了車，二人心翼翼地靠近停在路邊的汽車。

    韓旭東深吸一口氣，伏低身子繞到另一方向去檢查。林將手舉在耳側，做了個倒數的口型。

    逃命般的發動機轟鳴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來自夜晚的詭異寧靜，耳朵隻剩下自己呼吸時喘息的聲音。

    汽車的玻璃上被糊住了一片黑色，讓人瞧不清麵的模樣。林握住了車門把手，深吸一口氣，他正要比出開門的手勢。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冷不丁的出現在車窗後，將沒有防備的林嚇了一跳。

    那人滿麵紅色，唯獨剩下黑白分明的雙眼曝露出那人內心的驚恐。他張開嘴拚命喊著救命，恨不得自己現在就能衝出來逃離車內。

    林忙用力拉開扶手，扶手像在麵焊住一般，沒有鬆開的痕跡。

    林朝麵喝道：“開鎖！”

    麵的人腦袋已經混亂一片，隻希望自己能夠趕快得救，沒有絲毫配合的意思。

    林心正急，卻聽到韓旭東叫了一嗓子。

    韓旭東向後退了一步，緊皺著眉頭繞到林那邊。副駕駛的人掙紮，將駕車的司機屍體推到了車窗旁，那人張開雙眼絕望地看著外麵的空，瞳仁已經沒有生命的光彩，嘴巴附近像是被撕裂般翻出爛肉，足可以想象他在臨死前遭受了怎樣的非人折磨。

    韓旭東一打響指，淡藍色光線飛向車門。

    麵的人驚恐地張大嘴巴大喊：“啊——！”

    車門上響起一聲警報，林瞳孔皺縮，韓旭東破口大罵，二人急忙抱著頭轉身向後麵跑去。

    觸發裝置被碰，汽車眨眼間發出爆炸，氣流把林掀翻在地，巨大的聲響讓韓旭東的耳朵暫時失聰，身後已成為一片火海，兩人趴在地上緩了足足十秒鍾才爬起來。

    韓旭東轉過身灰頭土臉的坐了起來，撿起落在身邊的碎肢，半隻手銬掛在腕上，閃著孤零零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