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法國巴黎。
晴柔穿著睡衣,頂著雞窩頭在電腦麵前走來走去,電腦傳來安離發嗲的聲音,她腦子一團漿糊被她嗲得無影無蹤,“晴柔,求求你了,我人生中就這一件大事,你要是敢缺席,我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離,拜托,你為這事來煩我,你家老公不會吃醋嗎?”晴柔抓著頭發,年了,她拒絕知道任何關於池未的消息,也沒有再回過海城。
安離偶爾會跟她現任男友出差來巴黎看她,隻是他們都十分有默契的不再提起那個人。
“放心,他不會的。晴柔,求你了,回來吧,你放心,你不會撞見你不想見的人。我得到確切消息,他自我放逐到非洲去拓展非洲市場了,所以不會回來的。”安離為了讓晴柔回去參加她的婚禮,幾乎一通越洋電話纏著她,提醒她婚期逼近。
晴柔身影一僵,這猝不及防的知道關於他的消息,她還是不能適應,安離吐了吐舌頭,隔壁適時地響起孩子的哭聲,打斷了晴柔的思路,她迅速道:“再吧,你知道我手有一本劇本要馬上趕出來,如果趕得及,我一定會回去參加你的婚禮。”
晴柔完就關上了筆記本電腦,音響傳來安離狂笑的聲音,她愣神,剛才她似乎答應了不該答應的事。
她顧不得仔細去想,反正距離婚期還有段時間,能拖就拖,先要穩住這個魔女,免得她來煩她。晴柔想著,耳邊的哭聲更響亮了,她低咒了一句,匆匆向兒童房跑去,忙碌的一從兜兜的叫魂聲開始
晴柔跑到兒童房,發現兜兜再次從她的床上翻了下來,好在床距離地麵不高,下麵又墊了軟軟的地毯,她不會摔著,她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心肝寶貝的哄。
兜兜的脾氣被宋清波寵得不成樣了,睡著了還好,她醒來五秒鍾沒見人,必定大哭,傲嬌得不行。晴柔想趁宋清波不在時收拾她,結果還是舍不得,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她就心疼。
“好了,寶貝,媽媽錯了,不哭了,不哭了,媽媽知道錯了。”晴柔抱著她在屋子亂轉,兜兜拚命大哭,晴柔哄了半,她都還傷傷心心的抽泣。
晴柔曾找兒童醫生問過這種情形,因為兜兜一急起來,總是麵色發紫,渾身抽搐。醫生讓她不要擔心,孩子發育很正常。
晴柔還是擔心,那次大出血後,黎醫生與簡福瑞克雖然救了她的孩子,但是同時也告訴她,孩子生下來有可能不健全。
孩子出生時,因為她的身體狀況,她無法進行順產,孩子沒有經過產道擠壓,生下來後易驚易哭。還好檢查時,她身體沒有任何缺陷。
宋清波打電話詢過黎醫生,黎醫生將兜兜這種反應歸類為缺乏安全感,讓晴柔多加培養孩子的安全感。
晴柔經過兩年多的努力,兜兜的情況漸漸好轉,隻是偶爾黏她黏得很厲害。
她跟池未離婚時,她什也沒要,離開時,也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來巴黎的第一年,她要養胎要照顧孩子,幾乎荒廢了。
後來她身體好了一些,就謝絕了宋清波的資助,她欠他已經夠了,不想再繼續欠下去。她以為宋清波會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卻光明正大的搬進來,要跟她分攤房租,順便幫她照顧兜兜。
晴柔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她試圖搬家,但是黎醫生過,對於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最後固定在一個她熟悉的環境,環境太混亂,也容易加深孩子的不安。
晴柔知道,自己要在異國他鄉自食其力不容易,她沒有拒絕宋清波的好意。她以前翻譯的原文的書籍,也有法文書,她的法文不差,要找一份工作也很容易,但是要找一份既可以陪伴孩子又能不加班的工作,卻不容易。
她總是上班幾,因為兜兜的原因,被公司辭退。後來因緣際會,她在國內的編輯介紹她去了一家出版社,那家出版社正好缺人,聽她之前就是為他們翻譯原文書籍的,相當讚賞她,對於她提出的條件,也答應了。
更巧的是,出版社的人知道她曾在國外出版過文章,將她推薦去一個劇組,協助一位知名編劇修改劇本。雖是一些打雜的事情,但是時間寬裕,可以將工作帶回家,她就跟在那位編劇身邊工作。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那位編劇是華人,一個與她歲數相仿的女孩子,初見她就覺得眼熟,卻怎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見過她。後來聽下麵的人八卦,才知道她的中文名叫池未離。
池未離,池未的妹妹!
這個世界還真是,晴柔不禁感慨。池未離的脾氣並不好,不合群。但是與她卻一見如故,晴柔幾次想要問她是否有個哥哥叫池未,她都忍住了。
而池未離,也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談起過她的家人她的過去。
池未離第一次見到兜兜時,晴柔看到她流淚了,來得那莫名其妙,她還來不及詢問,她已經不告而別。之後再見到池未離,她隻字未提那的失態。
晴柔明白,她心必定有些傷不肯示人,如她一般。晴柔不是八卦的長舌婦,也不會有意的去踩別人的痛處,因為她懂,那個傷口一旦揭開,會是怎樣的鮮血淋淋。
她們一直很有默契,後來池未離來她家的時間就越來越多,有時候撞見宋清波,她也不多問,這樣的感覺,像親人像朋友像姐妹如果,她沒跟池未離婚,她們或許會是一對相處融洽的姑嫂。
池未離很會帶孩子,跟兜兜相處時,她的話才會明顯的多起來。但是晴柔從她的眼神,總是能看到她那不為人知的痛苦。
她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池未離行蹤飄忽,這次接了劇本後,她什也沒,將劇本扔給她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她執筆的熱播倫理劇《主婦》正在各大電視台的黃金檔播出,她會以為這一切隻是她的夢。
夢醒了,她還在清泉鎮的桃花下偷懶,偶爾會聽到媽媽遠遠的喊一聲,“柔柔,吃飯了,臭丫頭,又跑哪去了”
而她從夢中驚醒過來,在一貧如洗的家,吃著一頓簡單的晚餐,睡在咯吱作響的床上,竹床搖夢。那在夜深人靜時,她不會看著兜兜,獨坐到明。
晴柔從回憶中驚回神來,臂彎的兜兜已經停止了哭泣,的身子暖乎乎地靠在她身上,晴柔心充滿了感恩,她回到兒童房,將兜兜放下來,“兜兜乖,自己換衣服,媽媽去給你做炒麵。”
“媽媽,我要吃茄汁炒麵。”兜兜肥嘟嘟的屁股一扭一扭,走到她的衣櫃前,吃力的打開衣櫃,拿出她的衣服。晴柔轉身去廚房做炒麵,兜兜喜歡吃她做的茄汁炒麵,滿滿一盤子,她能吃得精光,胃口好,體重也好
令她驕傲的是兜兜很懂事,除了有起床氣和急起來不認人以外,別的方麵都很不錯,會自己穿衣服自己穿鞋子自己吃飯,偶爾還會幫她打掃家務。
其實這在國外是很平常的事,孩子從會走就開始訓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但是晴柔仍舊感到很驕傲,這是她的兜兜,多聰慧懂事,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
晴柔炒好麵出來,兜兜已經搭著板凳去衛生間洗臉刷牙了,晴柔站在衛生間門口,溫柔地看著她,兜兜在鏡子衝她做鬼臉,晴柔被她逗笑了。
看著她那張神似池未的臉,她的笑慢慢凝在唇邊,她要回海城去嗎?
晴柔發現自己又走神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她抬起頭來,看到一個豔光逼人的漂亮女人闖了進來,她氣勢淩人,漂亮的鳳眸似被人丟了一把火進去,亮得驚心。
晴柔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話,那女人已經一耳光甩了過來,晴柔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已經一耳光甩了回去,那個女人白皙的臉立即浮起五根指印,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晴柔,用法語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要跟你拚了。”
晴柔快速閃到一側,躲開了她的攻擊,她冷冷地盯著那個女人,“alizee,請注意你的措辭,相信我,我可以告你故意傷人罪與誹謗罪。”
alizee怒視著晴柔,“蘇姐,你以為我會怕了你?你憑什刪減我的戲份,憑什寫女二打我?”
晴柔簡直哭笑不得,alizee在影視公司出了名的難纏,但是她是公司今年捧出來的新星,上頭的人很重視她,所以養成了她囂張跋扈的性子。
但是晴柔也不是吃素的,這兩年她在法國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要變強,隻要變強了,才不會被任何人欺負。她雙手抱胸,泰然自若地盯著alizee,“池編劇把這部劇交給我來寫,並且公司也認可我的能力,明我寫出來的東西值得肯定,如果你覺得女二的戲份多,或者不滿她打你,k,你可以演女二。”
alizee聞言,麵如菜色,在演藝圈,誰都知道池編劇對飾演角色的演員很嚴厲,如果是池未離親自寫這部劇,alizee不敢在她麵前撒野,因為她一句話,就能換掉主演。
她之所以跑來晴柔這撒野,也不過是想證明自己的地位,讓公司其他一線演員看看,現在她才是挑大梁的。沒想到卻在晴柔這跌到了鐵板,她臉色十分難看,哼了一聲,衝晴柔放話,“我們走著瞧!”
alizee走了,晴柔眉頭不自覺的皺緊,她苦笑一聲,看來走到哪,都會有蠻不講理的人。
晴柔現在寫的這個劇本,主要是寫主婦自強不息的故事,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因為自由戀愛嫁入豪門,她以為婚姻就是幸福的終點,卻沒想到婚姻約束的隻有她一個人。她努力奮起,從被第三者插足的不幸少婦,變成了一個事業成功的女人。
她用東方女人柔軟細膩的情感描述這樣一個西方女子自強不息的故事,成為這部劇的最大亮點。而她也在這部劇本學到了許多,原來婚姻不僅僅是逆來順受,還有自強不息。
當初選演員時,她就不太欣賞alizee,她性格太暴躁,演技不純熟,不適合演女一號,但是公司一定要用她,拍出第一集時,收視率達到798,成為同期黃金檔播出的電視劇收視率最高的作品。
晴柔勉為其難的繼續用alizee,她想,如果池未離在,她若不喜歡這個演員,肯定寧願放棄這個劇本,也不會勉強自己。
晴柔歎了一聲,助理蘇菲走過來,打抱不平道:“蘇姐,alizee太過分了,仗著自己有名氣,居然”
晴柔以眼神示意她打住,“別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好。”alizee這樣的性子,在演藝圈中很容易樹敵。
蘇菲還想報怨幾句,看晴柔的臉色,她將到口的話全咽回了肚子。
晴柔其實不用坐班的,隻是今有一場重要的戲,她要跟著劇組查看進度,正是金秋十月,梧桐樹上的葉子黃了,風一吹,就飄飄灑灑的飛落下來,滿地都是細軟的梧桐葉。
晴柔正跟在劇組後麵,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助理蘇菲將手機拿給她,“蘇姐,你的電話。”
晴柔看了看那邊手牽著手走在梧桐樹下的男女一號,她接過電話,走到一邊去,接起電話:“hi,我是蘇晴柔,你是”
電話那端一直沉默著,晴柔將手機拿離耳邊,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再次問道:“hi?”
電話傳來沉緩的呼吸聲,晴柔意識到什,她捏緊手機,心砰砰的亂跳起來,“你是哪位?話。”晴柔要求著,但是那邊一直沒有聲音,就在她緊張得快要室息過去時,手機傳來“嘟嘟”的忙音。
晴柔頹然地放下手機,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她還來不及多想,手機再度響起來,她連忙接起來,“喂,你怎不話?”
“晴,是我,怎了?”宋清波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哥,你什時候回來的?”晴柔的聲音落了下去,不是他,怎會是他呢?
“剛下飛機,你助理你在這跟進度,我就來了,現在忙嗎?”
“嗯,馬上收工趕下場戲了,我可以先走。”晴柔語氣輕快道,她一邊講電話,一邊往回走,蘇菲已經體貼的將她的大包送來,晴柔用唇形對她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向路口走去。
“我來的時間剛剛好,沒打擾到你工作,我就放心了。”宋清波。
晴柔已經看到他了,興奮地向他揮手,宋清波靠在一輛銀灰色的跑車旁,也向她揮手,晴柔想掛電話,他阻止了,“別掛,我跟你話。”
晴柔笑了一下,“想跟我什?”
“晴,我很想你。”宋清波的語氣中滿含情意,回國半個月,他每日都在想她,打電話給她,聽到她的聲音,他就想立即飛回到她身邊,再不離開。
他想,三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撫平傷痛重新開始了,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輕易放手了。
晴柔愣了一下,俏皮道:“iissyu,!”
話間,她已經站在他麵前,宋清波站直身體,一把將她摟緊懷,他抱得很緊,生怕她下一秒會消失一般,緊緊的擁抱著她。
他身上熟悉的薄荷香味縈繞在她鼻端,晴柔慢慢放鬆身體,靜靜地靠在他懷,“怎了,宋伯父的身體還好嗎?”
宋清波這次回去,是因為宋衍生病了,看他這樣,晴柔直覺以為是宋衍生身體不大好。
“心髒不好,需要做搭橋手術,我把公司這邊的業務處理好了,就要回海城去。”宋清波鬆開她,他仔細地看著她的神情。
“哥,宋伯父的身體不好,你應該回去陪著他,養兒防老,有你在身邊,他會踏實一點。”晴柔拉下宋清波的手,強忍著心的惆悵,“走吧,三年前我就跟你想來巴黎看梧桐,住在這三年了,我們都沒有機會來這走走,以後,更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宋清波鎖了車,與她並排著一起沿著人行道往前走著,晴柔一手抄在大衣口袋,“這好美,哥,給我拍張照片,好嗎?”
晴柔往前走了幾步,靠在一顆梧桐樹下,她擺了一個pse,宋清波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幾張。正好有行人路過,宋清波走過去,對其中一人了幾句話,那人點頭,宋清波走到晴柔身旁,將她擁進懷,晴柔身體微僵,宋清波湊到她耳邊笑道:“放輕鬆一點。”
晴柔耳朵微癢,她笑著躲開他的唇,心卻惴惴的,這三年來,宋清波一直不曾找女朋友,每次她催他的時候,他就裝著忙別的事,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但是她的心,早在離開海城時就已經遺落了。
如果不是兜兜,她現在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那人連按了幾下,將這一幕定格,宋清波謝過那人,拿著手機翻剛才的照片,有一張正是他湊在她耳邊低語,她笑著躲開,她的笑容那燦爛,仿佛能將他的生命燃燒。他們之間,仿佛有一種曖昧的情愫在靜靜流淌,他的心也醉在了其中。
晴柔湊過來,“我看看照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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