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個友善的早晨嗎?梧桐也不準。
盡管色已經蒙蒙亮,屋外的走廊也時而傳來腳步與話聲,但對於想要在疲憊後享受一場懶覺的少女來還是太早。斷斷續續的再睡了差不多五分鍾的回籠覺,梧桐一把被子掀開,跳下了床。
腳尖接觸到冰涼的地板,剛蘇醒的身體不由得打了顫。撩開窗簾看到聚集著廣場舞愛好者的廣場上,噴泉的水柱所反射著太陽的光點,窗邊的樹葉被風吹出層層漣漪,梧桐就感到覺已經醒了一半。
“真是個好氣!”
她感歎著。梧桐不由得喜歡著這個初次相識的城市,每一縷清風,每一寸陽光,都仿佛每一刻都在耳邊歌唱著某一曲遺忘的旋律。
雖然昨做了一晚的夢,折騰得梧桐沒怎睡好,不過現在看來也無關緊要了。
雙目透過夢境,她看到三個孩子圍坐在自己身旁。他們的臉已經模糊不清了,隻有一抹亮眼的白色清晰的在梧桐眼中閃耀,那是坐在身邊一個女孩的發色。
好像披著光芒。
不遠處,就是一座斷崖。一棵不知名的花樹在崖邊聳立,高大樹幹支撐的樹冠中點綴著一叢叢火焰似得花朵。
“趁著那幫煩人老頭和衛兵沒發現,咱們趕快走吧。”
身體不受控製的行動起來,毫不接收梧桐的反抗意願猛地站起身來,不由分的拉起白發女孩,義無反顧的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我的媽呀!
身為鳥妖,梧桐卻連一次飛行經驗都沒有。畢竟自破殼而出僅僅一個多月,翅膀還沒成長到可以飛翔的程度。更何況身為自己監護人的江秋在那一個月基本回家是吃完飯就睡覺,她根本沒時間把這件對自己十分重要的事告訴他。
所以,她才這不聽話的跟過來吧。
高空墜落的感覺尤為刺激,狂風在臉上瘋狂舔舐。地麵雖仍舊遙遠,但地麵也借著這般速度無限逼近。
控製不了身體的梧桐自己都好奇不知哪來的底氣,此刻一點也不慌張。但她懷抱著白發女孩就沒多大膽,被突然的狀況嚇得不輕。
“抓緊我啦,可別吐我身上。”
嘴不自覺的動起來,脊背的骨骼傳來一股要火燒灼開來的,難耐的癢。她不禁環緊了雙臂,眉尖揉皺成了一團。本來的信心十足,卻麵對現在的危險顯現了分崩。
怎回事?給我張開翅膀啊,你個廢物!腦中是誰在用和自己一樣的聲音在焦急叫喊?
“放鬆背部肌肉,不要緊張!這些你以前不是都會嘛!”
白發女孩沒有意想中的嚇得連話都不出,她竟努力不讓自己稚嫩的聲音顫抖,歇斯底大聲吼著。即使看不清她的表情,梧桐也能知道女孩哭了,因為淚水被風托著拍在自己臉上。
“別愣著呀!”
“別看我啊,混蛋!”
嘴唇咬到出血,縱使占據身體主導權的“她”害怕到胃抽痛,也遵從著白發女孩的話語,穩住呼吸,用盡全力尋找著那神秘的來自本能的力量。
最終,那力量突破靈魂深處,自脊背盛放。
眼前飄過一片羽毛,是泛著淡金的赤紅色。
“阿姐!”
視野忽然暗了下來,四分五裂成無數邊角不齊的碎片。梧桐仍沉浸在“她”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注意到時自己已經狠狠摔在地上。
“嗚哇,好疼好疼。怎回事,突然到了這?”
不解的環望著四周,一片漆黑的空間她不敢輕舉妄動。但梧桐還是起身朝前走,在仿佛沒有盡頭的走廊義無反顧。
她即使不停的走,體力也不會枯竭。她看到前麵有一汪蔚藍的池水,不知哪來的應景生情,嘴唇忽然幹澀難耐起來。
梧桐趕緊跑過去,俯下身,雙手捧起一捧剔透的涼順唇而下。她渴個不停,就算池水逐漸變作黑泥,再由黑泥再變回水也沒停下。
水麵高度一直不減,喝得直到胃微微脹痛,少女才勉強停住動作。她打著水嗝,保持著跪坐的姿勢,用手背擦著從嘴角溢出的水漬。
感覺水底下有什在輕聲呼喚,梧桐湊過身,著了魔一樣的盯著水麵望得出神。
梧桐看到一雙利爪。
水下探出一雙黑手,似爪的十指迅猛地攥住少女的雙肩,等不及她發出尖叫,嘴就被水堵住了呼吸。它們肆無忌憚的充滿了肺部,窒息的痛感囚禁著梧桐試圖反抗的架勢。
原本清澈的水之中,一瞬間混淆了黑色,再一次作為黑泥包圍著梧桐的身軀。她隻看到那雙漆黑無比的手臂上長著幾根腐爛的,依稀能分辨出紅色的細羽,且指甲極長到已紮進梧桐血肉中。
“我的,我的,你是我的——”
“嗚啊啊——”什你的我的?你到底是什!
梧桐欲回嘴反問著無稽詭異的獨白,可嘴吐出的都是一連串的泡泡拍在臉上。腳奮力蹬著無形的黑泥,最後還是徒勞無功。
大約過了一分鍾,梧桐分神詫異著自己怎還沒淹死的時候,雙臂已經帶著她的身體到達了終點。看不見的水浪緊跟著環上來,竟溫柔的像是一個故友的擁抱。
梧桐明白自己是應該恐懼的。但現在,好像發自內心的欣喜和安寧才是她真正萌發的感情。
“你來了,你來找我了——”
緊接著,在梧桐麵前爆發出一聲尖銳嘹亮的啼鳴,清脆而威嚴。黑泥感應到這聲鳴叫,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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