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喚回的記憶，在我跳下輪回台後，戛然而止。

    前塵往事，了浮心尖。

    曾經困惑我日夜良久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九重上，長君殿前，一株白菀修成的花仙。

    “神君，菀菀欠你太多……”

    九重上，抽筋斷骨，神恩浩蕩。

    我囁嚅朱唇，潸然自省——“為償神恩，自廢仙脈，我輾轉來到凡塵，隻為尋你。可世事難測，幽冥記憶遭抹，我耗費百餘年的時光，卻一直做著不相幹的事。”

    光陰寸短，不容耽擱，我一刻也不能再等，我要去找舜璟神君。

    我慌慌起身，低頭不斷念叨心事，步履匆忙走出妖殿，卻迎麵撞進一個寬大黑袍的懷。

    “仙女！”

    黑龍曜笑容滿麵，自然地張臂攔住我去路。

    我僵硬地後退兩步，眸色複雜交織，盯著眼前這人。

    昨日種種，他的欺騙與冷狠；今日種種，他的溫柔與恩情。在我心各據嶺地，百般纏鬥。

    “怎了？”

    黑龍曜一臉不解，瞧著我臉色陰沉下去，欲上前半步。

    “別靠近我！”

    冰冷態度充斥我全身上下的毛孔發膚，我一掌推開黑龍曜，心底泛起陣陣刀割般的鈍痛，難以言喻。

    “黑龍曜，你騙我，你你的仇人是蓬萊眾仙，你你斬斷柱是為安全脫身。不是，不是的！由始至終，你要毀滅的，分明是整個上古神界，斬斷柱根本就是你計劃之內的事！枉我錯信了你！”

    “你叫我來，原是要這些？”

    深邃的憂色漾在黑龍曜深潭似的眸子，浮起爍爍淚光，不斷地步步後退看著我。

    “你全想起來了、”

    我多希望他能否認，或者與我辯駁幾句。可是沒有，他麵對我的指責，就這樣全盤默認。

    剛剛那一掌，我慍怒在心，卻極為克製，擊得不算重，也不算輕。

    但黑龍曜疼蹙地皺起眉頭，手下緊緊摁住被我掌擊過的胸口，聲線沙啞哽咽。

    “不管我的是蓬萊仙界，還是上古神界，有何區別！這樣的罪徑，難道就因為是上古神界，就可以免於追責嗎！”

    “如果沒有區別，你又何必煞費苦心，編扯出來騙我！”

    我揪心難耐地搖頭，淚水成串淌下，懊悔地看著黑龍曜。

    “我知道你父母枉死，施手者當誅。可是，我不是上聖女，也不是人間白蓮。我白菀，生於山，長於神界。神君對我有救命之恩，培育之情。如果你要與神界作對，我自然與你為敵，根本不會替你盜取刑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