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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來。
雲蒼凜十一歲了。
自打他死皮賴麵的非要跟著二位表兄武霸圖、武霸恩一塊兒出征北伐又順利歸來之後……
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原本寵愛他的娘, 再也不把他當成心頭肉、掌中寶……
剛剛才出海回來的大兄,更是把他……給一腳踢出了宮門!
那一年的雲蒼凜、才隻有五歲好不好?
大兄卻道:“我三歲為奴、六歲行乞、九歲種田、十二歲當學徒、十五歲入書院、十八歲中狀元……你都已經五歲了, 還賴在家作甚?”
於是,五歲的雲蒼凜被大兄交給了表兄武霸圖、然後又被表兄給“賣”了。
他被賣進最最最下等的女支院當粗役小廝, 小小年紀就見識到人間最黑暗、也肮髒、也最殘酷的一麵。
他震驚、迷惑、憤怒……
他覺得受夠了!
可他卻被表兄武霸圖給強摁著, 老老實實在那兒當了三年奴。什醃臢、下賤的苦活髒活他全都幹過。看夠了、也經曆夠了奴仆之間為了討好主子, 使盡各種法子陷害、栽贓等手段對付同伴;當然他也學著過河拆橋、落井下石的去整治別人。
要是不保護自己,他就是被別人整治的對象!
八歲那年, 雲蒼凜終於在女支院捱滿了三年, 得以離開。
隻他回宮也就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然後又被大兄給一腳踢出了宮門!
這一回, 他得去行乞。
八歲的雲蒼凜已經有了羞恥心。
不做活、要伸手討吃的, 而且還要忍受不洗澡不洗頭、把自己弄得邋遢肮髒……對他來說, 實在是太難了!
但乞討的時日久了……
他便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但凡從路上走過、並且經過他麵前的,隻需要一眼,他就能辨認出對方的家庭收入、身份地位、家基本情況什的。
他更加學會了察顏觀色,年紀小小的還練就了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的本事。
漸漸的,雲蒼凜也習慣了這種行乞的生活。
這一日,雲蒼凜拿了個碗、蹲在街角有一句沒一句的唱著蓮花落。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包子?
還熱氣騰騰的!
雲蒼凜一愣。
歌聲頓住——
他錯愕地抬起頭,順著包子看向了托著包子的那隻小小的手、幼細的胳膊、矮矮的個頭……最後看到了包子的主人。
一個精致漂亮的胖乎乎、粉嫩嫩的粉團子???
這女娃娃大約隻有五六歲大, 圓臉、留著齊額的劉海, 圓滾滾的腦袋上覆蓋著毛茸茸的頭發、挽了一對可愛的雙丫髻……
那齊額劉海之下, 一雙漂亮靈動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正熠熠生輝地盯著他。
“小哥哥, 你唱歌真好聽!”粉團子笑眯眯地說道。
她那脆生生的奶音、就像摻了飴糖的羊乳……又甜又潤。
雲蒼凜盯著小女娃看了一會兒, 把頭扭到了一旁。
“明媚,我們要走了!”遠處一個年輕婦人朝著粉團子喊道。
“哎,這就來了!” 粉團子甜甜的應了一聲,將雪白的胖包子塞進雲蒼凜的碗,蹦蹦跳跳的走了。
雲蒼凜盯著粉團子的背影。
那一蹦一跳的姿勢實在過於可愛,以至於她頭頂上的兩個包包頭也跟著一起一伏……
雲蒼凜呆了半晌,突然怒罵,“呸,爺又不是賣唱的!”
然後看了看破碗的那隻白胖包子……
好像還挺香的?
正好他也有些餓了,便抓起包子阿嗚一聲,惡狠狠地咬下了大半隻。
,還是肉包子呢!
真香!
又過了一日,雲蒼凜拿著破碗和打狗棍正在街上閑逛……
突然聽到喧嘩聲自一個小巷子傳出來,其中有把奶顫音格外嬌弱委屈,聽起來還有幾分熟悉?
雲蒼凜走了過去。
嗯,一堆半大的兒郎女郎們聚在一處,個個身上都穿著綾羅綢緞,還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陣的笑聲???
凝神細聽——
“哼,還當自己真是許家的嫡女呢,臭不要臉!”
“跟你那個破鞋娘一樣不要臉!”
“看你這狐媚樣兒,以後大了也不是個好貨!”
“喂,你裝什委屈啊!好像誰欺負了你似的!”
嘖嘖嘖,富貴人家的小娘子們就這副德性?教養呢?規矩禮儀呢?
雲蒼凜正準備走——
小兒郎們嘻嘻哈哈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今兒你得罪了柔娘,還想善了?”
“許明媚快跪下給柔娘磕頭!”
“許媚娘,你怕不怕蛇?”
“快跪下!不然揍死你!”
已經走出了巷子口的雲蒼凜突然站定。
——明媚?
這個名字好像有點兒熟悉。
是不是那天那個漂亮可愛的粉團子???
“不要!不要不要……不關我的事!明明是柔娘去找見月哥哥說話……見月哥哥不耐煩了,把她推倒的,我、我沒有推她,嗚嗚。”
熟悉的軟糯奶音嬌滴滴的響了起來……
雲蒼凜的腳步已經優於他的大腦、做出了正確選擇。
他走過去,拿著手的打狗棍,“砰”的一聲砸在一旁的一個倒扣著的笸籮上。
孩童們被齊齊嚇了一跳!
轉頭一看,卻是個蓬頭垢麵的小叫化子???
幾個兒郎暴怒起來——
“臭乞丐,你找死啊!”
“死叫化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
“受死吧!”
“你膽敢冒犯我等?你知道我們是誰?!”
一時間,好些小女郎們紛紛跑開——
雲蒼凜果然看到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娃娃正扁著嘴兒縮在牆角哭哭啼啼的……
——還真是她!
這時,小兒郎們則撿起石子兒什的,朝著雲蒼凜扔了過來。
雲蒼凜有把他們放在眼嗎?
不過幾棍子虛打下去,就嚇得兒郎們作鳥獸散!
隻其中一個小兒郎,似乎十分陰狠,先從地上抓了一把灰過來,朝雲蒼凜扔去,然後又將其中一個小兒郎推到雲蒼凜身上、再拿了個不知什十分尖銳的東西……狠狠地朝著雲蒼凜刺去!
雲蒼凜是不想真傷了人。
所以有人被推到他身上的時候,他還好心的扶住,結果那個穿花衣的小郎就拿著個什尖銳鋒利的東西刺了過來!
粉團子尖叫了一聲,“小哥哥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
雲蒼凜飛快地捉住那小郎的手、將他往後一推……
那小郎“哎喲”了一聲,往後坐倒。
然而這時,另一個小兒郎趁雲蒼凜顧不上粉團子,跑過來揪住了粉團子的包包頭……
粉團子被痛得尖叫了一聲!
雲蒼凜轉頭,拿著打狗棒就揮了過去……
這下子,欺負粉團子的那一個、以及先前暗算雲蒼凜的那一個齊齊逃走了。
雲蒼凜畢竟是皇子,哪受過這樣的氣?
他不由得大怒,提棒去追!
“小哥哥——”
那顫顫巍巍的小奶音可憐巴巴地響了起來。
雲蒼凜本來不想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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