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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霸圖極聰明睿智。

    從一開始……

    他就覺察出阿嘉對蓁蓁不一般的情愫。

    ——無論得了什好的, 阿嘉都要想著法子的送給蓁蓁。當然阿嘉也很聰明，他從來都不會單送禮物給蓁蓁一人。要送禮、也是所有的親友人人有份；且他送給帝後、太後貴妃的禮物甚至還會更好。

    但唯獨隻有送給蓁蓁的東西、是最最適合的。

    這不是對蓁蓁有心思是什？

    蓁蓁生得太美貌, 性情又是一等一的好；隻要男人見了她、就會被她的容顏和身段兒所吸引, 那是再正常不過了。稍微了解她一些的、會更容易喜歡她……

    阿嘉喜歡蓁蓁，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兒。

    武霸圖的占有欲極強。

    一般膽敢打蓁蓁主意的, 一早被他給弄死了。

    但他還就真沒法子和阿嘉計較。

    當初為了試探阿嘉的心意, 武霸圖還特意與他親近，天天和他踢蹴鞠、偶爾帶阿嘉去打獵……

    所以他知道——阿嘉至純至善，人品性格好到沒話說。喜歡蓁蓁的方式就是守護她、對她好，甚至為了她……阿嘉還願意對他武霸圖好、更對蓁蓁娘家的祖翁也是一等一的好。

    武霸圖自然也就沒辦法對阿嘉下手。

    固然因為阿嘉生來有缺憾，也因為阿嘉一直稱蓁蓁為“小五”, 這大約是他唯一的堅持？同時阿嘉也一直堅持稱武霸圖為“子”，為什呢？

    因為小五愛吃子。

    這就是阿嘉對蓁蓁的喜愛。

    關心、包容、接納……

    就連蓁蓁喜歡的人, 阿嘉也喜歡。

    他對蓁蓁是那樣的全心全意，又如此小心翼翼地掩飾著他對蓁蓁的情愫……唯恐他會打擾蓁蓁、讓她覺得不舒服不適合……

    大約隻有身在其中的蓁蓁不知道罷了。

    武霸圖、陶夭夭和蕭仙娘都知道阿嘉的心思。

    但大夥兒都心疼阿嘉，也喜愛蓁蓁，所以沒人願意戳破。

    ——最後阿嘉病成了那樣, 也從不給蓁蓁添麻煩。隻有蓁蓁主動去寧王府的時候, 阿嘉才能見上她一麵……

    且一直到他離世，他也完全沒有向蓁蓁剖白過心跡, 最多也就是……在臨去之時, 悄悄地看了蓁蓁一眼而已。

    麵對這一個情敵, 饒是心狠手辣的武霸圖也沒辦法恨他。

    甚至——

    阿嘉也是武霸圖的摯友。

    所以阿嘉的離開, 讓所有愛他的人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他的親生母親朱蓮瑞匆匆從皇陵趕來, 卻沒能來得及與他話別……朱蓮瑞難過到了極點，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茅廬，從此徹底皈依佛門，剃發出家了。

    而阿嘉的離開，對年事已高的魏太後也是個沉重的打擊。

    病了大半個月以後，魏太後也沒能捱到新年，撒手人寰了。她畢竟是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此番駕鶴、也算是喜喪。

    才過完年……

    孝慶長公主也沒了。

    京都貴圈陷入一派愁雲慘霧。

    葉蓁蓁心也很不好受。

    乍聞阿嘉的噩耗時，她就噴了一口血；後來阿嘉下葬之後，她又一連哭了好些天，連眼疾都犯了……武霸圖心疼得不得了，既責備又哄求的，如此軟硬兼施才讓她強行收斂了心情……

    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悲傷的葉蓁蓁仍然無法走出阿嘉已經離開的陰影。

    武霸圖決定帶著她和孩子們去一趟德州老家。

    散散心也好。

    嗯，把四個兒子都帶去。

    這一年元郎已經八歲、晟郎六歲多了，雙生子快三歲……

    元郎沉穩得就像個小大人，且他也和凜郎一樣，本來已經被武霸圖派出去體察民情去了；但武霸圖覺得家庭更重要、且妻子的情緒也很重要，便又臨時把元郎召了回來。

    晟郎是兄長的小跟班兒，簡直唯兄長馬首是瞻！

    雙生子呢，行五的是鬆郎、行六的是柏郎，已經說話說得順溜、還跑得飛快……葉蓁蓁都攆不上他們。

    一路上雖有舟車勞頓之苦，但有武霸圖的悉心照顧，孩子們嘻嘻哈哈的吵鬧……

    葉蓁蓁也並不覺旅途辛勞。

    不一日，一家子就在侍衛侍女們的簇擁之下，趕到了德州。

    葉蓁蓁從未來過德州。

    德州對於她來說……

    隻存在於武霸圖的述說之中。

    他曾說過，德州有萬頃良田，種出來的莊稼肥美豐獲；他還說，德州有條彩渠河，河水清淺、河床生長著五彩斑斕的水草，在陽光晴好的日子，河水被映成七彩顏色……別提有多好看了！

    於是葉蓁蓁對德州抱有極大的希望。

    一進德州地界……

    葉蓁蓁就打起精神、撩起了車窗簾子四處看。

    可是——

    傳說中的漁米之鄉，看起來卻荒涼得很？

    本應是豐收季節的，可地長滿了枯黃的野草，入眼處盡是殘垣斷壁？

    武霸圖騎馬伴在她的馬車周圍，軒眉緊鎖、薄唇輕抿。

    他對於老家的所有映象，皆來自於族人們的述說。

    當然他也曾悄悄幾次潛入德州……

    但每一次都是來去匆匆，沒有哪一次是像這次似的，能安安心心地走在大路上，正大光明地打量著四周。

    看到如此殘敗頹然、滿目蒼夷的景況，再想想族人口中的富庶的家鄉……

    武霸圖心情沉重。

    葉蓁蓁也一直看著車窗外頭的景況，陷入了沉思。

    已經有一部分武氏宗族的人、拖兒帶女的回到了故鄉。

    他們將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改變這。

    但就目前而言、就隻有城池的房子還能住人，城外的村莊、鄉鎮……已經田地荒蕪、居所盡毀，就連暫住也是不能。

    看起來，德州基本已經毀了。

    車隊緩緩駛入城中。

    族的媳婦子們聞訊趕來迎接。

    葉蓁蓁下了馬車，左看看、右看看的……

    城房屋倒是保持得還比較好。

    媳婦子們給安排的是一幢小三進的院子，被刻意打理過，所以窗明幾淨，整潔舒適。

    武霸圖剛一到，德州府衙的官員就過來了……於是武霸圖和葉蓁蓁打了聲招呼，帶著元郎與幾個官員匆匆去了府衙。

    葉蓁蓁則與晟郎，鬆郎與柏郎和媳婦子們一塊兒用了頓午飯……

    晟郎帶著弟弟們去和宗族的小兒郎們瘋玩兒去了。

    葉蓁蓁便回屋去歇覺。

    大約是路上太勞累了。

    趴在柔軟的大床上，她居然就睡過了頭。

    醒過來的時候……

    身上蓋著暖暖的棉被，光線暗暗的，屋安安靜靜的，不時地響起輕微的翻動書頁的聲音。

    葉蓁蓁側過頭，看到自家郎君坐在窗下的矮榻那兒、正翻看著一本書。

    武霸圖低笑道：“蓁蓁醒了。”

    這一覺睡得好夢酣恬。

    葉蓁蓁懶懶的，完全不想動，就朝他伸出了手。

    武霸圖扔下了書，走到床邊，擠了擠她，抬腿上床，又將她抱在懷。

    葉蓁蓁趴在他懷，懶懶說道：“天都黑了還看書……仔細看壞了眼。”

    “窗子下的光線也還算好。”他低聲答道。

    “我睡了那久啊……”

    “左右也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