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挑剔的宇文，忽然成了會好聽話的嶽父，別明逸不信，出來這話的文無憂也不信。

    為了增加可信度，另外準備的有注解：“爹爹有他跟著，三爺就可以放心讓無憂出門。三爺一直是個聽爹爹話的好女婿。”文無憂是時候把明逸並沒有答應這個漏洞補上。

    明逸尋思著似笑非笑了：“哦，原來你在這兒等著我。”他很想白眼看人的神氣，無意中露出眼底的疲倦。

    架上沙漏顯示三更剛過，文無憂因回來的早，打過一個盹兒，不然也早入睡。

    明逸沒有和妻子理論的精神，無憂也沒有再胡的勁頭。拉著他睡下來：“有話明兒再。”

    “明兒看我打你，我不讓去，你偏要去。”明逸著話，不到半盞茶鍾點，沉沉入睡。

    文無憂納悶：“這個人今忙了些什？”看來太師這官職果然不是好代替的，三爺另有公事，這一個人辦兩個人的活計，把他累到。

    第二明逸也沒有和文無憂，給父母請安時，就便兒的問萬安公主：“是母親答應無憂？”

    這話問了跟沒問一樣，明逸眼中的無憂一定是出門問過長輩，長輩不在家也會問過大嫂的好孩子。三爺這句話的意思，是想讓公主阻攔。

    萬安公主應該聽懂，但還是溫和地道：“是我答應她。”

    明逸貼近母親最近的椅子坐下來，低聲細語和母親商議：“接下來局勢不會好，亂的時候衣食缺，接下來是人心缺失。雲昭王、漢曲王、永吉王定下來元旦進京朝賀，皇上打心防著他們，又要做給下人看。太師舊年雖有不是，亦有功勞。老臣中誰是佼佼者，還能為皇上摯半壁，明眼人都知道。無憂是太師的孫女，又是我的妻子，”

    沒來由的，可見到笑容加深，但下一句話過於沉重，明逸重新是正容：“無憂是別人眼中最好下手的人。”

    “你把無憂看輕了，豈能把大帥不當大帥？”萬安公主語氣輕鬆。

    無憂這樣，母親也這樣，明逸忍俊不禁。

    大長公主悠然地回憶：“那一年你的信到了，別我沒有想到，皇上也沒有想到，十二歲的姑娘能以一人之力救助許多難民。別對我宇文親家早有準備，皇上已把明細打聽清楚。沒有收到糧草以前，無憂就帶著一百來人到處躲避。這是心地，也是能耐，也是能當大帥的格局。”

    明逸雖愛聽，也心翼翼打斷：“母親，當時無憂沒有別的辦法，而現在她有了我。”直接心話難為情，但沒找到別的措詞，明逸就怎想怎：“我舍不得，也不放心。”

    “你最得力的廝不是已給了她，你父親昨聽我過，也誇無憂有膽量，打算把家最好的護衛也給四個。另外，宇文親家昨來過，他如今閑在家，他會不出麵？”萬安公主毫不費力的把兒子反駁。

    “母親，”明逸知道這些話都對，但還是不想答應。

    萬安公主眸中含笑：“我這一關，為無憂放行。不是我不在乎媳婦，而是我和她想的一樣，過上幾，我也打算四下走動，看看有誰願意接近。順藤摸瓜，總比暗箭好防。”

    一件為難事擺在明逸麵前，母親在他眼，在新皇眼，能頂能立地。如果沒有無憂摻和進來，明逸會認為萬安公主出門是個好主張。但現實給他當頭一棒，他讚成母親犯險，卻對妻子擔心不已。像是剛成了親就不要娘那種？

    “好吧。”明逸起身，穩穩地回了話：“我原不應該回母親，才落到這尷尬境地。都是我的不是，我應該抓緊，那就不勞動母親，也不用無憂幫忙。”

    深深施上一禮：“對無憂我的是，有我在呢。在母親麵前自然也一樣。如今請母親也不用忙碌，凡事有我，有二哥，有大哥呢。”

    兒子永遠最得寵，他的貼心話語更讓父母感動。萬安駙馬撫須但笑不語，萬安公主慈愛的光澤之上，又蒙上一層身為母親的滿足。

    目送明逸出去，萬安駙馬對著大長公主輕施一禮，雖帶著夫妻間的戲謔，卻也透足情意：“我常年不在家，有勞公主教導出好兒子，又娶了三房好兒媳。”

    大長公主還禮，也把駙馬感謝一番：“不敢居功，駙馬是為了皇上出遠門，經過好些風霜雨露，相比之下，我是慚愧之人。”

    明喬氏不經意的浮上心頭，這是母子置氣的結果，一聲慚愧，卻不虛假。

    這夫妻為有好兒子而相互慶賀，二門以外，明逸正在吩咐人：“請大爺二爺去書房，我有要緊的話。”

    ……

    三年的戰亂無損京外的梅林，風雪愈大，野梅愈發茂盛。達官貴人們中，有近來眾人視線“衰落”的宇文家，有忙的神鬼不知的明家，也有剛太平就不知憂愁為何物的貴夫人們。

    三三兩兩的遊玩著，新的馬車到來，她們才有的驚動。

    “來的是誰？”

    頭一輛車，任氏扶著丫頭往外麵先看了看。她是今年的新媳婦，要學家事，又還靦腆，本想借著過年機會，把中秋見過的親戚和往來的女眷再熟悉些，遊玩上才認為方便。但昨晚上明達的一番話，把出門變成另一樁正事。

    “近來不太平，三弟妹出門，你陪著吧。具體怎樣，按她的行事。”

    這個媳婦是萬安公主在北邊營地上挑了又挑，她性子沉穩溫順，是那種當丈夫的什，她並非看不出對錯，但不如意時，也不會廝鬧。

    明達的話，任氏又認為沒錯，今她就來了。

    丁夫人以為自己站得遠，才不認得她。裝著看梅花輕走幾步，見這個貴夫人她還是不認得。

    無奈，隻能問梅夫人：“這一位馬車氣派，衣著不凡，又是哪位有名的人物？”

    梅夫人打心鄙薄她，罵一聲賤人，大遠路辦了貨物，你是為賺錢而來。這個也想認得，那個也想認得，等認識的貴人們多出來，你自己就能送貨上門，想甩了我不成？

    梅夫人故意地道：“她呀，難怪你不認得，昌邑侯的填房，卻是個好命，昌邑侯的頭一房夫人可是死的慘……”

    丁夫人圓睜杏眼，是個瞎子也能感受到急迫。

    梅夫人話鋒一轉，笑道：“快看，平王妃來了。真是難得啊，這一對妯娌卻相處得和氣？”

    這又是一個疑惑。

    丁夫人牙癢癢的，也在心罵她。賤人，一句話拋出一個疑惑，你真當我是來賣貨物的人。

    帶著三分的惱怒，不想再讓梅夫人牽著走，一氣問出來：“梅姐姐您倒是明白，平王妃先頭為什讓婆家退親，她和妯娌這一對和氣是怎回事？昌邑郡王第一位王妃又為什死的慘？”

    見到她真的生氣，梅夫人掩麵銀鈴般的笑：“妹妹你也太著急，姐姐我生在京，在京長大，知道的奇聞逸事都出來，怕不到三年以後。來來，你急等著認識平王妃，我來幫你介紹。”

    聞言，丁夫人嫵媚的杏眼眯了眯，果然不再追問。

    “這是梅夫人，”文無憂介紹給任氏，對著丁夫人犯糊塗：“這位是？”丁夫人搶著上來：“見過王妃，見過郡王妃，我夫家姓丁，做香料生意，運來幾車海外香料進京，還請王妃和郡王妃多多賞臉。”

    梅夫人撇一撇嘴兒，這個賤人這就過河拆橋了？眼珠子一轉，本是想主意打下她去，給她點兒厲害瞧瞧，卻見到一個人。

    那是平王妃的馬車，車夫用個鬥笠擋著他的麵容，他有一根手指勾了勾。

    帶著震撼，梅夫人做夢般的過去。走不上幾步，她張狂的生意人體態收起來，下頷輕斂起，神色變乖巧。來到那人的麵前，恭恭敬敬的行禮：“大爺安好。”

    鬥笠下傳出宇文的聲音：“我好著呢，你還在做經濟？”

    “是。家傳下來的這碗飯，不做也不會別的營生。再我隨父親往各貴人府上走動，家家都認得我。京外也有名聲，外來的奇珍異貨商人進京，先要拜我家。不做這行也可惜。”梅夫人回的愈發屏氣凝神，好似老鼠見到貓，又好似春花在風中肯折腰。

    宇文一個正臉兒也沒有給她見，也就沒看到她眼神中的渴望。穿過鬥笠的犀利眼神，還是放在愛女身上，自然的把丁夫人看進去。

    “那個女人什來頭？”

    梅夫人當不得這一聲，竹筒倒豆子般把她知道的合盤托出：“南邊的香料商人，她家有六條大船，常年的去外國往來運貨。香我看了，成色足，也稀罕。大爺若是喜歡，我明兒送去……。”

    “我隻對這女人感興趣，還有，你都對她了什？”

    梅夫人麵色慘白，這才想到她一時口快都了什。也是她沒有想到會遇到宇文才會大意。這個時候什都想起來，對麵這位名公子和氣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得罪他時，簡直地獄開門放出惡魔。

    撲通一聲，梅夫人跪到雪地上。

    宇文裝成車夫，把馬車停在他可以打量別人，別人看不到他的地方。梅夫人這個舉動，也就沒有讓人看了去，引出不必要的懷疑。

    也就可以呢，讓梅夫人多跪會兒。

    鬥笠後麵再出來的話陰森森，可能是惡魔先出來個聲：“。”

    “您府上姑奶奶讓退了親，她問是哪家，我沒敢。昌邑郡王有過一房夫人，和您府上姑奶奶不和氣……。這是我係著主顧會的話，具細我可沒敢。”

    一聲冷哼，梅夫人嚇得閉上嘴，等著對麵這位的吩咐。

    “老規矩，以後我讓你什，你就什。這些年我不在京，對你失了照拂，把我忘記了吧？”

    梅夫人指發誓：“不不，您以前常照顧我生意，還把我從市井混混手中解救出來，我過，以後我聽您的。”

    “那好，我要咱們大家夥兒回京以後，往京做生意的陌生商人底細。賣什貨，往哪賣，越詳細越好。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可不耐煩讓你改錯字做修正。”

    “是是。”梅夫人唯唯諾諾。

    風雪雖寒，她背後卻出了冷汗。她每一回見到這位，都想多看一眼他的俊臉。但不到三句話，她就老實縮成避貓鼠兒。

    還想在京有飯吃，她不敢不敬宇文家的長公子。而這位一開口，就讓人想到他辦事的手段。他的俊，就此飄去十萬八千。眼前隻有一片冰雪寒。

    好在也不會呆太久，宇文哪會給她許多的臉麵。一聲“去吧”，梅夫人慌慌張張的退開，在看不到馬車的地方，馬車看不看到她，她倒不去想，深深的在雪喘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