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被打退,但封朔並不止步於此,接下來幾月,他率兵直搗突厥王庭,打得突厥俯首稱臣,簽訂百年不得再戰的條約。
為了方便牽製突厥,大宣放回沒有母族擁護的烏古斯丹回突厥繼承王位。
突厥內部為了爭搶資源,一直都是摩擦不斷,烏古斯丹母族毀在了二王子手中,他要想坐穩王位,就隻能從大宣這邊獲得支撐。
薑言意人雖在京城,可因為生意網遍布大宣,甚至延伸向了關外,西州那邊有什動靜,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這個時代戰爭爆發的本質就是百姓的基本需求滿足不了。
突厥部落靠放牧維持生計,入冬後草原被大雪覆蓋,夏秋季節儲存下來的幹草也供不起太多牛羊,溫飽尚且不足,那就隻能去搶了。
隻可惜古代交通不發達,否則在草原發展旅遊業,那些遊牧民族應該能靠此謀生。
她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讓商隊去草原收購羊毛,因為草原上牧養的牛羊多,家家戶戶至少都養了幾十頭,羊毛在草原上就跟大宣百姓眼的蕁麻布一樣,價格也比關內的低廉不少。
收購來的羊毛不管是加工做成日常衣物,還是編織成羊毛毯,至少都能在羊毛原價上翻個幾十倍。
薑言意在成衣和布匹這一塊不懂行,便隻做供應羊毛的中間商。
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商人們發現草原上的羊毛低廉這個商機後,也一窩蜂趕往草原收羊毛,直接把羊毛的價格給炒了上去,羊毛和羊毛製品成了草原牧民們的重要收入來源。
突厥部落從前重視武裝力量是為了隨時應付部落之間和外族的戰爭,現在不需要再為了生存廝殺,少有青壯年願意去從軍的,畢竟在家多牧幾隻羊賺錢不好?
*****
京城的冬天不似西州冷得刻骨銘心,以至於冬去春來,轉眼就要入夏了,薑言意也沒覺著時間過去多久。
這將近半年的時間,封朔忙著徹底把外族打服,京城的如意樓開起來了,她也忙著手把手教薛氏處理一些生意上的問題,如今薛氏完全可以獨當一麵,她總算是可以徹底當個甩手掌櫃。
得閑就研究幾道新菜式做給太皇太妃嚐嚐,偶爾又去麵坊看看秋葵和鐵匠的孩子。
西州遇襲時,她收到鐵匠寄來京城的信,才讓霍蒹葭帶人去路上接應她們。
也虧得霍蒹葭去了,秋葵在半路上發作,霍蒹葭駕馬狂奔去附近鎮子上逮了個大夫拎去給秋葵接生,才母女平安。
封朔把西州安定下來時,逃難的百姓已抵達渝州,安少夫人還在月子,便暫且安頓在了渝州,安永元死逃生撿回一條命,傷勢好些能下床了便馬不停蹄趕過去同安少夫人匯合。
秋葵出月子後跟鐵匠一起來京城找薑言意,安少夫人也想來京城看看薑言意,但安永元有傷在身,便隻托霍蒹葭帶了些禮物給薑言意。
這一晚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薑言意半夢半醒間聽見狂風把窗戶吹開了,窗葉砸在牆上發出“”的大響。
薑言意喚了好幾聲沉魚,睡在外間的沉魚都沒應她,她隻得自己起身去關窗。
轉身之際,卻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屋角留的那盞燭許是先前被風吹滅了,整個房間都黑漆漆的,隻有閃電劈下時,才亮若白晝。
薑言意這些日子一直都很淡然的,卻在看在那熟悉的挺拔身姿時眼眶一澀,“封朔?”
“吵醒你了?”封朔把還往下滴著水的披風解下來,掛到了牆上。
薑言意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走過去幫他卸甲,觸碰到他冰冷的玄鐵護腕,才確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沒忍住從後麵抱住他精壯的腰身:“真的是你……”
封朔轉過身,微低下頭抵著她前額,高挺的鼻梁輕蹭著她秀氣的鼻尖問:“不是為夫還能是誰?”
大抵是想起了什不愉快的記憶,他突然抱緊了薑言意,像是忌憚她被別人搶走一般。
雨夜的寒意透過那身冰冷的鐵甲傳到薑言意身上,凍得她打了個哆嗦。
封朔連忙推開她:“今夜雨大,身上濕透了。”
薑言意心疼道:“怎不等雨停再走?”
封朔解護腕的動作一頓,片刻後才歎息般輕喃了一句:“想你了。”
薑言意紅著眼,踮起腳尖就吻了上去。
解下來的玄鐵護腕顧不得放,就這被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封朔回抱住薑言意,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權,他的吐息溫熱,唇卻是微涼的,隻不過很快就燙了起來。
屋外大雨傾盆,時不時還有轟鳴的雷聲炸響,閃電從窗外劃過的那,屋子亮若白晝。
雨夜的吻總能帶起更多其他的東西,封朔的手輕易就從她寬大的寢衣領口探了進去。
薑言意嚶.嚀,他也沒有收手的意思。
“你……你先沐浴換身衣裳,當心著涼,我讓廚房給你煮碗薑湯過來。”薑言意拍了一下他作亂的手,一雙氤氳著水汽的眸子霧蒙蒙的,寢衣被他身上的雨水沾濕,緊貼著皮膚。
他是冒雨回來的,渾身都濕透了。
封朔看著她半是委屈半是吃痛而微微嘟起的粉唇,又忍不住低下頭去吻她,濕漉漉的吻從下頜一路往下蔓延。
外間傳來一聲輕咳,薑言意聽出是沉魚的聲音:“王爺,沐浴的熱水備好了。”
封朔含著她,並沒有出聲的意思,甚至還使壞用舌尖去抵,薑言意十指攥緊了他肩膀的衣襟,差點叫出聲來,緩過勁兒後,才代他回話:“知曉了,你先下去吧,讓廚房煮碗薑湯送過來。”
沉魚紅著臉退出外間並掩好門,薑言意才使勁兒錘了封朔一記:“你這壞胚子!”
封朔從她胸前抬起頭來,輕扯了一下嘴角,似乎在說這才算什?他直接把人打橫抱起往淨房去:“是為夫之過,叫王妃現在才知曉為夫秉劣。”
***
太皇太妃聽說封朔昨夜回來了,一大早就起來在院子巴巴等著,但一直等到大中午,封朔還沒來她這請安。
伺候太皇太妃的嬤嬤打圓場道:“聽說王爺昨晚下半夜才回府的,許是連夜趕路,乏得緊,這才多睡了會兒。”
太皇太妃看著廚房做的一桌子美味珍饈,歎了口氣道:“撤下去吧,等她們起了,給阿意送一盅枸杞雪蛤湯過去,那渾小子就不是個會疼人的!”
薑言意一覺睡到下午,醒來隻覺渾身都酸疼,翻個身都痛得齜牙咧嘴,肚子也餓。
她看著大喇喇橫了一隻手臂在她腰上的熟睡的某人,沒好氣地把他的手丟開,剛艱難地爬起來,就被人勾住腰身又給拖回去。
封朔閉著眼在她肩膀上親了一口,嗓音帶著點剛起床的沙啞,說不出的撩人:“都這個時辰了,母妃知道我們今日不會過去請安的。”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薑言意更羞惱,她擰著他胳膊內側的軟肉使勁兒掐:“你讓我以後還怎去見母妃?”
封朔終於慵懶掀開眼皮,指腹在她肩頸處曖昧的紅痕上輕輕摩.挲著:“咱們在努力讓母妃早日抱上孫子,母妃隻會高興。”
薑言意發現這廝總能刷新她對不要臉的認知。
肚子餓得受不了,她起身梳洗後,沉魚把雪蛤湯端上來,說是太皇太妃命人送來的,薑言意簡直羞憤欲死。
都說小別勝新婚,她和封朔大婚的那三天,許是某人白日繁忙,還隻會在晚上放肆。
現在回來,連著小半月,薑言意的嗓子一直都是啞的。
王府的下人很快也發現,他們英明神武的王爺此後一連好幾天都睡的書房。
*****
如今四海平定,封朔戰功累累,民間對他的讚譽聲早蓋過了從前那些罵名,作為最有資質登上皇位的人選,封朔幾乎是民心所向。
原定是年前舉行登基大典,後來因為突厥來犯,封朔奔赴戰場,才延遲了登基大典。
有了這小半年的時間去準備,京城那幫想討封朔歡心的舊臣們自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去籌劃。
登基當天,薑言意一大早就被叫起來梳妝著皇後褘衣,不管是妝容發髻還是服飾,比起她成親那日的繁瑣,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褘衣以玄色打底,尋常女子少有著玄衣的,也很難壓住這樣深沉大氣的色澤,宮的繡娘用了半年的時間,才繡出褘衣上的五彩翬翟紋,裨、紐、約、佩、綬都繡著跟封朔的龍袍上一致的繡紋,莊嚴大氣。
婢子給薑言意挽好發髻,要插那支金鳳步搖時,封朔接過步搖,親手插入了薑言意發髻中,看著鏡子盛妝美豔不可方物的她,緩緩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皇後了,阿意。”
薑言意也看著銅鏡的他,笑麵如靨道:“我可不管你是何身份,我隻知曉,你是我的夫君。”
封朔也提了下唇角:“自然。”
按照祖法禮製,登基前得先由天子祭告天地宗廟,禮部的官員早就在太廟那邊布置好了一切,薑言意和封朔乘轎過去時,太廟下方早已站滿了著朝服的文武百官。
吉時一道,太廟廣場上數十架大鼓和編鍾齊鳴,薑言意和封朔並排走向祭壇,在場百官忙自動讓出一條道來,手持笏板躬身做迎。
廣場通往祭壇有百十來級石階,封朔握著薑言意的手緩慢而堅定地走了上去,二人織金繡錦的衣擺長長的拖曳在石階下方,華麗的繡紋在日光下似乎隱隱還有光影浮動。
這一刻,薑言意似乎能感覺到封朔的想法,她是他的妻,不管是萬民景仰還是百官朝拜,他都想帶著她一同接受這些榮光。
到達祭壇前,立即有侍者分別給薑言意和封朔遞上三炷香。
禮官高唱:“拜——”
薑言意隨封朔一道對著天地拜了三拜,下方的官員則跟著行跪拜大禮。
禮官讓拜宗廟時,封朔卻道:“兩任昏聵暴君,不配朕祭拜。”
禮官傻眼了,萬萬沒想到這位新帝會在此時不配合,但他也不敢說什,便跳過了這一環節,忙指揮一旁的侍者上前接過她們手中的香,插到了前方的香爐上。
封朔這才轉過身,對著文武百官和浩然天地道:“時異族來犯,擾我河山,屠我百姓,朔上承天命,驅逐蠻夷、修我河山,終幸不辱命,複以告慰列祖列宗。故今日始,朕克當恭躬自省、勤勉自律、敬天地而祠鬼神、優社稷而庇萬民、以祈我大宣國運永世昌盛。”
文武百官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似有清風拂麵,薑言意微微側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這個男人,他比太陽更耀眼。
祭告天地先祖後,則前往金鑾殿舉行大典最後一步——登基。
薑言意和封朔乘轎輦過去,百官們則從金水橋去午門廣場靜候,文武分站禦道東西兩邊。
進殿的鼓聲敲響後,百官才按照官職的高低依次進入,在主持大典的官員高喊行禮後,才行五拜三叩頭的大禮。
龍椅邊上安置了鳳椅,薑言意和封朔一道受了這大禮,登基儀式算是徹底完成。
薑言意由小太監引著從旁邊的耳室離去,封朔則按功勳封賞有功的臣子,完成遲來半年多的嘉獎。
薑言意的住處是坤寧宮,內務府的人早早地打理好了。封朔登基後,太皇太妃成了太後,大抵是皇宮不好的回憶太多,她並不想回宮住,說等一切都安定了,想去五台山修行。
宮就薑言意一個女主子,宮人們自然都削尖了腦袋往薑言意跟前湊。
薑言意去坤寧宮看了一圈,隻能感慨自己還是低估了古代皇室的享受程度,整個殿內富麗堂皇,便是瞧著最不起眼的窗欞,那也是紫檀木的。
“內務府總管說,這坤寧宮的擺件兒全都是從庫房重新挑選的,您住進來,就跟住新屋子一樣。”沉魚在四下無人時小聲同薑言意道。
薑言意卻突然陰森森道:“你說,這樣一座華麗的宮殿,有多少人為了住進來而死,這殿又困了多少怨魂?”
沉魚被薑言意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整個人都要縮成一團去,慘兮兮道:“娘娘,你……你別嚇唬奴婢啊!”
見她怕成這樣,薑言意這才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瞧把你給嚇得,沉魚,你那點綠豆膽子,在宮可不行。”
沉魚委屈巴巴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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