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鑒緩緩歎了一口,像是綿長不歇的山巒,一沉、一起,規律的起伏著。
謝姝慢慢地貼近,將食盒的羹湯取出來,摸了摸壁沿,還熱乎著,剛剛好。她走的很近,近到清晰得聽清楚裴元鑒呼吸發出來的每一道音節。
“皇上,您趁熱喝。”說著,將瓷碗雙手給遞上,謝姝一雙眸子盡是溫柔。
看著謝姝這副溫軟的模樣,裴元鑒也是感到頗為舒服的,接過湯碗來徐徐飲下。
越發離不開這鎮定安神的湯藥了,裴元鑒近來憂思纏身甚重,先不談前朝之事,就是後宮的事宜也是一件件的接踵而至——
先是毓嬪生下死胎,為此安慰她加封了毓淑儀,且予她保留封號。
再是昭賢皇後的驟然離世,昭陽宮莫須有的大火,一把將那富麗堂皇給燒的幹淨了……
後來,那落過水的陳淑妃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終還是在一場春雨淋漓那的去了。依著她的遺願,將仍在繈褓之中咿呀軟語的裴尤清交付給喻修儀撫養。追封她貴妃的位子,順勢將公主養母的喻氏封作昭儀。
祁太後還是挨不住這一件接上一件的打擊,喚著竹因入了清思殿,深入簡出,隻在初一時候回上陽宮侯人定省。
後宮諸事弄的一團糟糕,前朝重臣亦是呼聲疊起要求冊立新後,隻是稍退了一步將謝姝封為了皇貴妃掌控六宮事宜,實則同皇後的權利也無二了。
見裴元鑒喝幹淨了,謝姝忙接過去,再將東西擱置給身邊的宮娥去收拾。
移步到裴元鑒身後,謝姝一下接一下的替著他揉起了肩膀,這對裴元鑒很是受用。
迷迷糊糊的沉浸在了溫香軟玉之中,舒適的感覺席卷著倦意而來,不一會裴元鑒就那睡著了。
謝姝連忙知會了鍾離公公,一起將裴元鑒扶到龍榻之上,憂心著說:“鍾離公公,你以後可要多提醒著皇上,不能讓皇上如此勞累了。”
“是,皇貴妃娘娘教訓的是。”鍾離立馬請罪,偷偷瞥了裴元鑒的睡顏,心底略有些納悶。
“那本妃不耽擱皇上歇息,先行回去了。”說著,謝姝一甩手中絹帕,那有眼力勁兒的婢子立馬過去叫皇貴妃娘娘有搭著的扶手。
瞧著一眾人翩躚而去,鍾離弓著的腰這才直起來,稍稍替著皇上掩好了被褥,這才合上了乾陽宮的大門,退了出去。
鍾離抬眼看外頭本是大大的日頭,這一小會會便是叫烏雲給擋住了,今年暖和起來的可真慢啊。
而謝姝暢然自得的又轉回了長秋宮,謝嬤嬤久候多時,見著謝姝回來立馬上前,小心翼翼的從袖中取出信件交於她。
謝姝默然接過,回了自己的內室便將人都給打發走了,坐於書案前這才拿出了書信展開來看。
信中謝相的陰謀昭然若揭,而謝姝眸中毫無波瀾驚動,因為她早就是知道了父親的做法,而且她並沒阻止不是嗎?
現在,她亦淪為了共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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