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不管不顧的大喊大哭,直直將蕭拓吼懵了去。
他放在江元依肩膀上的手有些僵硬,小姑娘又抽搭了一聲,蕭拓這才回過神來,心又酸又軟,倒成一片。
他將江元依抱進懷中,喉嚨發硬:“我不會死的。我這厲害,誰能幹得翻我呢?”
誰曾想,他越這說,江元依哭得越厲害。
不知哭了多久,哄了多久。
江元依才過了那股子傷心勁兒,吸了吸鼻子,小手伸到枕頭下麵,拿出兵符:“我不管,姐姐把虎泉軍的兵符都給我了。我現在就是虎泉軍的將領。”
蕭拓:“……”
虎泉軍確實不同於軍隊的一般編製,她由蕭庭意一手帶起,雖說是一個軍,但加上蕭庭意也不過百人。虎泉軍隻認這塊兵符。兵符在誰手,再加上蕭庭意承認,誰便是下一任的將領。
蕭拓開始唬她:“你太天真了,你知道軍隊要升銜那都是要拿人頭拿軍功去換的,你一進軍隊就是五品將軍,你覺得可能嗎?”
江元依拿起他的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我問過姐姐了,休想騙我。”
蕭拓:“……”
蕭拓放在床上的手微微攥緊,江元依已經躺下了,朝著麵,背脊還在一抽一抽的。
他將江元依翻過來,看向她:“元依,你聽我一次好嗎?”
江元依就這樣平躺著,抬眸直直望進他的眼中。
他眼睛深邃狹長,墨黑的眼瞳在搖曳的燭火中閃著明滅的光。江元依看著他年輕英俊的臉,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影子。
她沒有親眼見到蕭拓死去的場麵,可屍橫遍野的戰場,風聲料峭。
一支箭猛得穿過蕭拓胸前,他鬆開劍,直直地向後倒去,砸在厚厚的雪……這幅畫麵在江元依腦海中出現過無數次。
江元依又想哭了,她微微起身,勾住蕭拓的脖子,將他壓下來。
執拗地說:“不聽。”
她顯然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見蕭拓嘴唇翕動,立刻吻了上去,堵住他的話。
蕭拓扯開她:“依兒。”
江元依頭次主動送吻還被他推開,一下皺起鼻子,又快哭了。
夜已深,江元依哭了一晚上,再這樣談下去,熬到天亮也談不出什結果。蕭拓起身,從外麵打了盆熱水回來,又細細地把江元依的臉擦過一遍,拿熱帕子在她眼睛敷了敷。
蕭拓幫她蓋上被子,習慣地伸出手抱住她,卻被江元依一把推開。
他一愣,然後一把將她摟過來,不顧她的掙紮,吻了吻她的軟發:“乖,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人才睡著,傳來輕淺的呼吸聲。
蕭拓看著漆黑的夜空,一夜未眠。
————
早晨起來,江元依的眼睛還是腫了,蕭拓眼周也有些青灰。
老祖宗整日關心這自己未出世的小重孫,絲毫沒注意到。一聽聞兩人要啟程返回,也樂得,敷衍了一句:“路上小心。”
蕭拓看著姐姐肚子還未出世的小孩,突然意識到,失寵來得這猝不及防。
老人家腿腳不便,沒有送倆人出來,蕭庭意和林錚宇將兩人送到出山的那條的大路上。
蕭庭意看了看站在馬車旁的江元依,拉著蕭拓的手臂:“跟我過來。”
兩人走到一旁的樹下,蕭庭意一向不善於處理這樣的事情,但跟自己也有關係,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昨晚吵架了?”
蕭拓點頭又搖頭。
蕭庭意見他一臉頹喪,也猜得大概。
“邊境的情況並非想象中那好,若是有朝一日戰事爆發,虎泉軍也好發揮一點作用,”她頓了頓道,“最多一年半,我便可以重回軍隊。”
蕭拓皺了皺眉:“為何你要將軍隊交給依兒?”
一個完全沒有經驗,隻學過練過四五個月功夫,就在虎泉軍中選一個不是更好嗎?
蕭庭意道:“我了解我手下的人,也了解元依。她們沒有元依的天賦和魄氣。”
蕭庭意拍拍蕭拓的肩膀:“說不定這兩年平安無事,用不著打仗呢。”
蕭拓笑了笑:“希望如此。”
————
兩人一路遊玩著回來,這一路上該鬧鬧該玩玩,誰都沒有再提那件事。
回京時,是七月初六,已是夏天的尾巴,京城已經有了些涼意。街卻依舊一片紅火熱鬧,尤其是酒肆門口,新奇的是,多開了幾家茶館。
茶館的裝扮也比酒肆要講究些,門外是微濕的石子路,兩旁種著些青蔥的竹子,穿過小路,掀開白色帷幔,才是茶館,皆是清閑雅致的。
江元依笑了笑,忽然想起,她和蕭拓本來打算去虞城看一看的。
接過那幾日都在想著那件事,竟忘了。
蕭拓看著她嘴角一點點下沉,問道:“怎了?”
江元依指了指已經移到身後的茶館:“突然想起來,我們忘記去虞城了。”
蕭拓轉身看向新開的那幾個茶館,又回過頭,將馬騎得離江元依近了些:“你若是想回老家看看,我們尋個時間帶上嶽父嶽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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