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陽之不是老二的親生兒子。
手中拿著盧鬱之提供的DNA檢驗的報告,炎官隻是怔愣了一秒,而後便很奇妙地相信了這個看起來有些荒唐,甚至啼笑皆非的事實。
平日看著盧陽之浪蕩的行為,不成體統的舉止,炎官就不止一次腹誹:自家怎能出現這個一樣,和家風一點都不沾邊的人?
好似,他不是盧家人一樣。
如今再看到報告,炎官有一種一語成讖的詭異感。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慶幸家風統多一點呢?還是生氣被人糊弄多一些?
但是,對於自家那個不成氣候的老二,他這個做大哥的卻是很隨性地笑起來了。
老二大半輩子都在女人堆打滾,靠著家的財力與名聲,聲色犬馬,樂此不疲地玩著男女遊戲,乃至內外都被掏空了,依舊飲鴆止渴。
可,如今驚覺到,他一個花.花公子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整整二十多年。
莫名有一種報應的嘲諷之感。
炎官輕輕呷了一口茶,銳利的眸子在老二神色複雜的臉上掃過,心中一歎氣。
興許,經過這一遭之後,老二能把女色的癖好戒掉?以後收收心,不至於讓他這個做哥哥的,以後親眼送走比他小十多歲的弟弟。
“不可能!”
盧千息從怔愣中掙脫,轉而麵色中露著忿忿中夾著痛苦,說:“大哥,陽之雖然看著和我不太像,可性子卻是與我如出一轍,說我們不是父子,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錢雪順勢露出痛苦委屈的神情,纖細的雙肩微微顫動,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見狀,盧千息、盧陽之“父子”倆,忙湊過去安慰。
盧千息望著自己傷心欲絕的女人,以及咬牙隱耐的兒子,被聲色侵蝕的腦子瞬間炸了。
“大哥,是不是盧鬱之和你挑撥了什?”盧千息雙眼氣得通紅,對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怒目而視:“盧鬱之,你就這樣恨小雪他們母子倆?”
“你以為是他們母子搶了你東西嗎?”他怒的口不擇言,對著盧鬱之說出淩遲心髒的話:“我和你早死的媽從來就沒什感情基礎,即便是她當初沒死,我們的婚姻也是朝不保夕。”
“你不可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哪怕隻是一個貌合神離的家。”
“砰!!!”
壘在一旁桌子上的香檳塔突然炸裂,嚇得錢雪驚呼一聲,而飛揚而起的玻璃碎片,有一片倏地劃過盧千息的眼底,薄薄的皮膚霎時間流出鮮血。
事情發生得措不及防,盧千息頓了幾秒,眼瞼下方火.辣辣的刺痛,他茫然地用手摸著臉頰,觸手的濡濕感人。
盧千息大半生沒受過苦,一直是蜜糖罐子養出來的,看著手中的刺目血色,霎那間臉色盡失。
“嗤嗤——”後知後覺地捂著臉,盧千息像是受不了絲絲痛楚的孩子一樣慌張。
錢雪與盧鬱之見狀,立即圍著他,捂住他的傷口,安撫他的情緒。
一眼瞧過去真是相親相愛,相互扶持的一家人。
而,身為親生兒子,盧鬱之卻像一個外人一般,淡漠地站在原地,鳳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們。
明明已經習慣了,麻木了,認清了,可是不曾想直麵這些真相,心還是泛起頓痛。
這世上最為折磨人的方式,莫過於鈍刀殺人,寒光屠戮在頸,一下下化開皮膚、血管、紅肉、骨頭,在劇痛之中,感受生命艱難地逝去。
而方才那一席話,讓盧鬱之感受了鈍刀的摩挲,一寸寸淩遲的痛苦。
原來是這樣。
竟然真是這樣?
,一直不都是這樣嗎?
盧鬱之嘴角扯著,嘲笑著自己的天真、可笑。
驀然,抵在大腿握緊的拳頭,被一層細膩綿軟覆蓋,像是一陣春雨治愈著他內心好似焦土的荒蕪之境。
捏緊的心髒一瞬間放鬆,而後漸漸變得鬆弛,均勻地跳動。
盧鬱之偏頭,目光落在兩人的手,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微微轉手,順著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緊扣的雙手像是一把同心鎖,呈現出戀人之間最繾綣的姿態。
“行了!”亂糟糟的局麵被炎官低沉的一聲鎮住,他乜斜了捂著臉哀嚎的弟弟,“多大點傷口,離心髒遠著呢。”
隨後,炎官瞥了管家一眼,示意他將證據拍在盧千息臉上。
王管家微微點頭,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鑒定書,恭敬地展示給盧千息眼前。
盧千息捂住半張臉,麵帶不屑地覷了一眼,而後動手攥成一團廢紙。
“大哥,這是盧鬱之的伎倆,為的就是要趕走小雪他們母子。”盧千息剜了盧鬱之一眼,狠戾至極,“為了過戶,段醫生早就已經出示過我們之間為父子的鑒定,我們是父子無疑。”
“你仔細看看。”炎官不以為然,輕輕吹拂著茶水,慢悠悠地開口:“王管家手上的是j方出示的鑒定,鬱之即便是隻手通天,也不可能買通j方出示偽證。不過——”
淺淺抿了一口茶水,炎官銳利的眸子掃了錢雪一眼,“買通一個私人醫生,難度係數可不算高。”
霎時間,錢雪的臉上沒了血色,一雙手緊緊攥著,止不住顫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盧千息愣了幾秒,而後將手中的廢紙展開,雙眼決眥,像是掃描機密文件一般,一字一句地審視那張檢驗報告,最後終於看到了結論。
——排除同卵多胞、近親和外援幹擾的情況下,依據DNA分析結果,張偉是盧陽之的生物學父親。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珠死死地盯著“張偉”,後槽牙幾乎快被咬碎了。
“張偉是誰?”盧千息頂著半張血臉,雙手擒住錢雪的肩,吼著:“是不是你的奸夫?”
“啪!”一個巴掌落在錢雪臉上,直接把她甩在地上。
見自己母親被人掌摑,盧陽之下意識擋在她麵前,質問:“爸,你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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