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皺眉，回頭道：“您是想…誓魂咒？”

    莫行之點頭，道：“你也來自神冥，想必比我清楚，誓魂、噬魂，一旦中咒的人意識到自己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他的魂魄立刻就會被誓魂咒吞噬。”

    “這我知道，但我更相信。”朵朵又看了一眼虛脫了的白骨，道：“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能製衡誓魂咒。”

    一個修行鬼道的高手，怎可能不懂得一些靈魂方麵的秘術呢？朵朵就有自己的辦法，所以她才敢背叛神冥。

    莫行之搖了搖頭，道：“他沒有。”

    朵朵一訝，也搖了搖頭，道：“我不信。”

    莫行之道：“其實避過誓魂咒的方法很簡單，也不止一個，我知道的就有兩個，一個是從不相信，一個是騙過自己。”

    朵朵笑笑，道：“我就從未相信過，也從不把‘神冥’、‘道主’或者長生不滅當做過信仰。”

    莫行之的眼睛發出了光，他看著白骨：“可有人信，而且還虔誠無比的信仰著，就算此刻沒有誓魂咒，這個人恐怕也不會回答你什。”

    朵朵皺眉。她和白骨共事過，他會是一個狂信者？

    莫行之道：“你還是不信？”

    朵朵幹脆的回答：“不信。”

    冬晨風目光閃動，他想起了一句佛偈：慮人之心慮己、度己之心度人。這是很高尚的一種行為，與其相反的就是用自己不夠高尚的想法去推測別人的心思。

    很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非雅即俗的。

    所以這種做法並不是完全錯誤的，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湖的詭譎已很難讓朵朵完全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一個人能虔誠而不留餘地的把自己獻給別人。如果有這樣的人，那他一定是個傻子。

    可總有人，傻子才最有智慧。

    傻子的世界簡單如一。

    也或許正是因為朵朵處處留有餘地才會被神冥懷疑，才會淪落到現在被人追殺又無處安身的窘境。

    但她認為自己是對的，因為神冥的行事作風她實難苟同。

    一個人如果連最直接的善惡也分辨不了，那也無所謂傻與不傻，智慧或不智慧了。

    因為那樣的人是狂信者，狂信者已經沒有了自我，沒有了獨特而唯一的人格。

    所以朵朵看向白骨的目光沒有敬佩，也沒有憐憫，就想是白骨看著曾經被自己殺過的人一樣。

    那目光就像是兩把尖刀，朵朵道：“或許我還可以再試試。”

    莫行之截然道：“別試了，他也精通鬼道搜魂煉魄是不會有效果的，困獸猶鬥，不定還會傷了你自己，如果隻是想知道白狼的事，有那個時間還不如自己去外麵看一看。”

    話之末了莫行之看了一眼冬晨風，冬晨風微笑著動了動手臂，他好像早已算準冬晨風在這個時候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了。

    朵朵卻暗暗皺眉：“那他怎辦？”

    莫行之道：“給他點藥，先別讓他死了。”

    再看白骨老頭，他一臉灰暗，眼中已沒有了光芒，好像下一刻就要離開人世了。

    朵朵氣道：“能不能是裝的？要不直接喂骷髏吧。”

    莫行之微笑又看了冬晨風一眼，冬晨風一抬手將一粒藥丸扔了過去。劉璃也暗暗皺眉，卻也沒什。

    莫行之親自將藥送到了白骨的嘴，朵朵忿忿的退到了一邊。

    莫行之忽然莫名的輕聲歎息，一邊喂藥一邊自語著：“人隻要吃了東西才不會餓死，能夠吃飽飯，安安穩穩的活著還不夠好嗎？”

    他忽然轉身，看著李羽。

    不知何時李羽已走到了灶台邊，一口一口的嚼著酥餅，偶爾喂一口偷偷跟著他跑過去眼巴巴望著他手酥餅的圍脖。

    他的動作很隨意，也很溫柔，可他的目光就沒有那溫柔了，反倒像是刀鋒般凝視著莫行之，道：“我爺爺的生活又安又穩，可卻沒來得及吃上一頓晚飯就被燒成了灰燼。”

    他們終於開始正麵對話了，如期的充滿了鋒利的感覺。

    莫行之道：“他是吃的太多，管的太多，才會死的太快。”

    李羽瞳仁驟縮，酥餅瞬間被捏的粉碎，一字字道：“我希望你能改正你的法。”

    “可以。”莫行之一頓，頗有傷感的道：“他死的一點也不早，而且簡直是太晚了。”

    李羽的嘴唇已開始發紫。

    “年輕人”莫行之悲哀的歎一下，道：“如果你不想讓我一直把你當成是一個什都不懂的年輕人，那你就該懂點事，最起碼，有點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要總是讓你的感情左右著你。”

    李羽突然笑了，嗤笑道：“這話的恐怕是你自己吧。”

    李羽又拿起了一塊餅，繼續道：“我知道你恨我爺爺，可我沒想到你居然這恨他，恨不得他死。”

    莫行之道：“對。”

    李羽道：“你自己都這般模樣，被你自己的恨意左右著，你還好意思來教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