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道人這時解釋道，“那後卿本已先貧道一步，又特意在霈兒身上留下標記，以示霈兒已有師門。

    貧道掐指一算，察知霈兒與貧道才有師徒之緣。於是，立即祛除了那個魔星標記。及後還略微震懾了他一下。

    孰知那廝極不識相，也不知從哪找了些魔族幫手，又帶了一位同族僵屍，試圖圍毆貧道。

    貧道盛怒，當即殺了那魔族，又毀了那血屍實體。魔星惶恐之餘，負創遠遁。往後再不敢來。”

    高洋眨眨眼。

    魔星後卿也是紫薇星君之一，他不同二十八宿，據說一直身魂合一，常具王者戰力。

    這個貌不驚人的紫袍道人說打走了魔星，甚至殺了魔星帶來的同夥。

    牛皮吹大了吧？

    素聞太上觀有長老院。可麵最多也就天人階。

    按道人所說，他豈非有頂尖的王者戰力?

    一時間，高洋不知該不該信。總而言之，他對太上觀向無好感。信疑之間，疑惑占了大半。

    照太上觀向來霸道，真有王階長老，天下還能有別門別派的生存餘地?

    此刻。

    紫陽道人笑著道，“瞧大人神態，約莫不怎相信貧道所說。這也難怪，貧道紫陽之名久不外傳，世人少聞。隻是貧道還有一個尊號，卻不知要不要說出來?”

    “道長請說。”高洋說得甚是堅定。心下很不以為然。

    你太上觀人，也就仗著道祖餘威，及後暴虐恣肆的壓伏天下各宗。要說個體威名?錯非你是道祖本人。

    “貧道另一個道號，叫做魔羅，不知高大人有無聽過?”

    魔羅?

    聽到這兩字，高洋幾乎彈將起來。眼眸如劍，寒光凜射地盯著紫陽道人。

    語氣森森地道，“道長，莫要隨意尋開心。魔羅之號，乃魔界大尊。就和你們道門尊崇的太上、元始不遑多讓。

    你自稱魔羅，我這無妨，他日如果魔族入侵，似你這口無遮攔，休怪魔族大軍把你兜率山當做主攻方向。俟時，隻怕道長百死不得其悔。”

    紫陽道人失笑，“魔羅這有名的嗎？本以為成了故堆紙佚。

    當年手創天相血骨宗的魔羅族人，算來已是碩果僅存的魔羅後裔。

    哪想數萬年後，仍有人知道魔羅凶名，一時間，貧道委實喜憂參半。”

    高洋道，“道長既了解魔羅凶名，就不該隨意戲黠。”

    紫陽道人歎了一氣，“高大人水潑不進……貧道要怎樣解釋，你才能相信貧道所說……”

    高洋嘿嘿一笑，“道長說自己是魔羅?”

    “不錯。”

    “絕無虛假?”

    “千真萬確。”

    一個問得刻意，一個答得堅定。

    高洋道，“道長，在下有幸學過幾手魔羅絕學，若道長執意說自己是魔羅大尊，還望道長不吝賜教幾招。”

    話罷，不待紫陽道人應是不應，自顧雙手一搓。瞬間，天際響起鎖鏈嘩啦啦的聲響。

    紫陽道人抬頭。

    卻見黝黑天穹上方，倏現十數道拳頭粗的鏈條，像是元氣凝結，又像本身實體。

    猶如大蟒梭行，更像惡蛟舞爪，猙獰可怖，偏生內蘊一股磅浩然之氣。

    從望見始，到鎖鏈臨頭罩來，幾乎轉念之間。絲毫不予人反擊防備的餘地。

    紫陽道人心下錯愕至極。

    不過魔羅讖封術屬實本尊的證道絕學。作為分身，熟之又熟。同樣造詣匪淺，火候驚人。

    也不見他抬手動腳。

    僅僅雙目異彩泛射。

    即將臨身纏繞的鎖鏈旋即蕩揚開來，轉頭朝高洋飛去。

    這下。

    高洋也自驚訝。

    頃刻間，不知該不該相信眼前道人就是魔羅。不然，委實難以解釋讖封術被人這輕易化解。

    此時，十數道鎖鏈橫貫兩人之間。時而左擺，時而右移。顯然兩人對讖封術的操馭，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

    半刻後。

    紫陽道人袍袖輕拂。

    空中的讖封鎖鏈頃刻杳杳無蹤。

    高洋一怔。

    他自別出心裁的把讖封術與千念化魂鏈結合，之後特意融入道葉，成為瞬發的神通之一。

    原以為讖封術上造詣，錯非魔羅大尊再顯塵世，否則，自己稱第二，無人敢為一。

    怎料兩廂僵持階段，太上觀道人居然能隨意消去鎖鏈。單論這手，足見他讖封術造詣，不弱自己絲毫，許是還要超出些許。

    這看來，前麵不分上下的局勢，是其故意?

    明白對方或許留了一手，高洋也無畏無懼。

    讖封術是他諸多克敵手段之一。不說使用熟稔的遮天印，就是他自創的無極拳道配合萬靈沛禦的先天神祇之體，也能教眼前道人吃上一壺。

    微笑道，“道長不愧出自太上觀，人說太上觀武學浩如煙海，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連絕頂的魔技也能有所涉獵。”

    紫陽道長麵顯無奈，“高大人，你該怎樣才能相信貧道即是魔羅?”

    說著，他手揚起，空際鎖鏈又顯。

    他口中輕吟，“念起即照，勢動神隨，行立坐臥，呼吸橐籥……覺明則性靈，性靈則神充……”

    聽到這，高洋咋舌不已。

    紫陽道人此刻所誦，正是魔羅讖封術的修煉法訣。

    尤其“性靈則神充”這句話，放在人族，神意指精神。而魔羅口的這個神，指的卻是神王那枚法則核心。

    這時，紫陽道人仍在吟誦，“勁如崩弓，發如炸雷，疾如電閃……戳力無效，橫力再打，玄易之變，念茲在茲，萬象絕根……此謂讖封滅靈。”

    背完讖封術口訣，紫陽道人正色道，“高大人再是不信，貧道也無可奈何了。這些口訣麵，有部分，貧道研創了大牽星術，算是留了給常年寄居的兜率山，去了一份因果。

    而大半口訣，貧道也沒敝帚自珍，前段時日，一一傳授給了霈兒，讓他體內的地荒脈絡得以茁壯成長。避免空有天賦，最終卻一事無成。”

    說到大牽星術四字，高洋終於想起紫陽是何人?

    傳說中，大牽星術源自太上觀第三代掌門紫陽真人之手。

    紫陽真人最著名之事，不單是研創一門太上觀弟子人人皆會，成為弟子們行走江湖最為顯著特征的武學。

    而是曾收了一位極盛名，幾乎差點一統人族疆域的威風人物做弟子。

    又因弟子違拗其心意，所行所為有悖門規。紫陽真人下山追殺，足有三年餘。

    及後，弟子出現，真人失蹤。造成了太上觀有史以來最大蒙羞的曆史。

    便是被出自門下弟子，勒令封山，從此不得過問江湖之事。

    可憐。

    一次封山，兩千餘年。

    直到那位弟子被後起之秀擊敗，太上觀才如釋重負，重獲新生。

    說到這，那位弟子業已躍然紙上。不錯，就是上古以降，號稱最為傑出的人族大英雄逐天帝。

    “你是太上觀第三代掌門紫陽真人?”

    高洋容色微改。

    又道，“世人都說紫陽真人死在了逐天帝手，不意今日仍好好活著。看來你真的不是人族……”

    紫陽真人道，“貧道是魔羅分身，自不受壽元限製。區區數萬年，不過眨眼而已。”

    “難怪你要殺逐天帝，因為你是魔族。”

    “不不……魔族是本尊，貧道是分身，亦是人族，不然焉會栽培逐天？”

    “這說，你追殺逐天帝，實質另有內幕？”

    “不錯，他是貧道一手栽培的得意弟子，貧道錯非失心瘋，才會想殺他。”

    高洋點點頭，“看來你們果然聯手欺騙了天下人……也包括太上觀。”

    紫陽真人神色黯然。

    “其時也是無奈為之。不知為何，魔界仍有我魔羅殘餘，那羅族得了溫布支持，竟追殺來人域。

    囿於身份，魔族入侵，貧道理該出麵。但又怕曝露行跡，不得不偽死躲藏。

    於是找了逐天徒兒密謀。不過高大人盡可放心，逐天僅是貧道記名弟子，霈兒卻是貧道的衣缽弟子。”

    我是在乎這個嗎？

    高洋嘴角勾起，“真人既是魔羅大尊的分身，豈能懼忌溫布。當日我曾見森羅大尊的一道殘念，僅一彈指，便把僅次末日魔皇的齊天王蔡章雍，放逐異元空間。據我所知，分身理該較殘念更加了得才是。難道說，魔羅遠不及森羅?”

    前麵之語，紫陽真人始終笑容不減，待聞最後一句，頓時勃然色變。

    連聲道，“放屁，放屁……我魔羅會不及那森羅小兒?告訴你，森羅小兒不過占了輪回六道的便宜……

    也是他運氣好，魔界衍化，種族誕演，六道出現之刻，恰逢他掌權魔界之際。以至讓他有幸成為第六天魔王。

    還有，別以為他對付了溫布手下，就當他真是為了森羅一族出頭。

    須知，地荒界億萬年，天魔不過出六。其間不僅需要證得自身獨一無二的道則，更需無上的氣運信仰和功德。三者缺一不可。

    森羅族崛起數十萬年，至森羅時代，堪為頂峰。自他踏足蒼生之徑，森羅族原該日漸衰頹，直至土崩瓦解，徹底湮滅。

    可五萬年後，偏生有個叫做森千夜的森羅族，誓誌中興，一路力挽狂瀾，不但救森羅一族於覆滅，更把這個種族再度推向高峰。

    豈不知，囿於森千夜之舉，森羅差點氣的暴跳如雷。”

    “這是為何?”高洋極度困惑，“森羅既是森羅一族的老祖，瞧見族裔興旺發達，重臨巔峰，合該開心才是。”

    紫陽真人嗤了一聲。

    “貧道問你，天地間力量，是超凡重要，還是平衡重要?”

    高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