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魔羅,徑自回到侯府。
父母俱在,霈兒則由千星抱著。望見父親回來,霈兒即道,“爹爹,那是我師傅……你們沒打架吧?”
通明這時從霈兒身上飛出,落到高洋肩膀,親昵地蹭蹭他脖頸。
高洋伸手輕撫。
對霈兒不無嗔斥,“你拜了師傅,怎不害得爹爹以為家進了賊人。”
霈兒把頭埋進千星懷。
姬麗敏不舍得了。
“三兒,霈兒既肯拜師,想必他那師傅定是十分了得。你也無須責罵。終究還小,算下日子,百日抓周還不到。”
聽到奶奶幫他說話,霈兒重新抬頭,忙不迭地點頭。
高洋怔了一下。
又見他表情,心說這般曉事,誰敢說百日未到。旁人六七歲,也未嚐及得上他。
高懷德在旁眉頭微蹙。他不同於姬麗敏,或身為男子,對兒孫之愛,向是不動聲色,實質內心何嚐不疼不愛。
可姬麗敏對兒孫卻遠遠超出了寵愛和疼愛的界限,近乎溺愛。
自霈兒降生,姬麗敏就沒閑下來過。整顆心都在了孫兒身上。
吃喝拉撒,素麵冷暖。
霈兒不在意一個皺眉,姬麗敏會揪心的自我檢討。不經意的一記親吻,會讓她樂大半天。
總之,霈兒笑,姬麗敏笑,霈兒哭,姬麗敏急,凡霈兒所需,姬麗敏無所不用其極。
一段時日下來,高懷德覺著這樣下去可不行。
如果養成一個紈,憑神力侯府也不是不行。可霈兒體質萬分神異,百日不到,舉手投足已有宗師修為。
假以時日,心性萬一走差,天下誰能製他得住?
高懷德憂在心中,又不敢與妻子說。生怕惹來姬麗敏的河東獅吼。
刻下見高洋訓子,姬麗敏又來幫腔,當下便忍不住了。
“夫人,三兒說得沒錯,你就不要隨意護住霈兒了……”
在霈兒這方麵,姬麗敏素不肯讓步。
立時義正辭嚴道,“皇家教育向以鼓勵居多,不可隨意貶斥,否則小孩子容易喪失信心,以後變得木訥癡言。
以前你就是太凶,害得三兒傻過一陣子,幸喜去了乾京,在母後教導下,才有現在的三兒。”
這是擺事實講道理了。且例子很真實,就在身邊。
高懷德頓時語滯。
高洋卻自苦笑。什鬼,怎變成在外婆教導下,我才改了木訥癡言的毛病?
究竟從哪得來的結論。
想到當朝皇帝姬楨,碰見外婆時,那次不被罵得體無完膚。
最後怎樣?
凡和外婆說話,囁囁嚅嚅,遲遲艾艾,說半天未必講到重點,壓根沒有一點君臨天下,舍我其誰的帝皇威勢。
虧得娘親有臉讚揚外婆的教育方式。
他朝千星看去,千星還以一笑。說實話,姬麗敏的教導方式,深得魔門真髓。
於魔門來看,小孩子天性決計不容抹煞。
什循規蹈矩,按部就班?魔門看來,就是墨守成規。
魔門之人不說個個要放飛自我,但真正肯為他人考慮的實在少之又少。
一個個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飛揚跋扈,狂傲不羈。嘴上說著愛自由,幹著的偏生是禁錮旁人自由,壓榨他人的活計。
與正道一比,如果說正道是聽話的乖孩子,魔道就是欠收拾的熊孩子。
因此,姬麗敏的愛孫行止,千星從不阻擾,反而一力促成,更且大為配合。
這也是婆媳兩人越發密切和諧的主要緣故。
罷了……
過幾年,待自己有暇,再好生教導。現在執意斥他,易讓娘親不開心。
當下道,“霈兒,爹爹已和你師傅說過,以後與他習武不必再偷偷摸摸,大可光明正大的入府……”
看著兒子萌萌的樣子,忍不住又道,“你要記住,你那師傅別說在咱們人域,就是諸天萬界,也是絕頂的大人物。
千萬記住,不可虛度時日,也不能畏難而退,要好學勤問,認準道路勇往直前,如此才能變得充實,最終無悔。”
也不知霈兒有沒聽懂那多意思?反正把頭搗蒜般點著。
高洋算是多了些許欣慰。兒子雖說妖孽,卻很聽話,倒是極好。
思忖著,用手輕撫他發頂,感受著血脈相係的湧動,心中很是溫暖。
……
翌日。
因為高懷德一番話,高洋準備去乾京。順便把召集天下群雄之事,交給皇室去做。
這讓姬麗敏很是不滿。好不易回家一次,竟隻住了一宿。
萬幸霈兒甜甜地叫著奶奶,纏著她無暇對高洋囉嗦。
紫薇戰車騰空。
劃起一條弧線,徑往乾京而去。
一日後。
乾京已至。
高洋一行人直接落至長公主府。命仆人安排好蒼洱與因珞珈等人的住所。
高洋也沒歇息的心思,先去了一趟皇城,找到外公姬剛,述說了天地深墟之事。
隨後又與不活親王盤亙些許。及至閆芷蓉聆聞外孫來了,急忙召見。
如此大半天工夫。
等他回到長公主府,建木分身已在府等候。
此際分身身邊,其餘人都不在,唯獨龜武好奇地蹲在那,不時偷眼打量建木分身。
及至看見高洋本尊,才悅然起身,“雇主,這個真是你分身啊?俺以為因珞珈騙人呢!”
說這話時,適值因珞珈等人出來拜見高洋。當即接口,“不是騙人,是騙魔。你別忘了,你可不是人。”
這話一說,高洋原道龜武定會勃然大怒。哪知他愕目須臾,即道,“不錯,俺是魔,是該說騙魔才對。”
高洋莞爾。
這家夥馬虎起來,比誰都馬虎,可較真起來,又細致得一塌糊塗。
與眾人說了一會話,遂讓各位且去休息。目下就是等待大乾皇室召集天下群雄,再共襄盛舉。
眾人離去。
高洋帶著建木分身去了一間密室,收起他後,按靈乙所說,用一枚道葉輕輕卷住,再沉入魂海。
如此蘊養,雖說勢必大為耗費魂力,可對分身戰力的增益,毋庸置疑,將有極大好處。
不覺間,三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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