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
山洞內,臉龐紅潤的根娃呢喃,望著前方,那個擋在暴風雪下的人影,眼底有著困惑。
“噓。”雷老斥噤聲,神情變得無比恭敬。
當雪鬼王死去後,他身上的鎖定氣息消失了,這也讓他確定,隊伍的年輕少俠是一位三境。
而且,恐怕都還不是尋常三境,否則怎能如此輕描淡寫?
這時候,其餘引氣鏢師也陸續反應了過來,驚愕、慶幸、慚愧……種種情緒,湧上心頭。
那幾名私下嘲笑過齊平的鏢師臉龐漲紅,恨不得羞愧地鑽進地縫。
他們還曾打賭,猜齊平何時哭爹喊娘,如今看來,這一切多可笑。
等等……倘若對方是三境修士,耳聰目明,恐怕他們私底下的非議也早被聽去。
想到這,鏢師們麵無血色,惴惴不安起來。
而這個時候,齊平也已殺死了最後一頭雪鬼,並將那些屍體挑飛。
當做完這件事,王掌櫃堆起笑容,捧著金葉子走上前去,伏地跪倒:
“小人有眼無珠,不識仙師,還望恕罪。”
齊平抖了抖戰矛,笑著搖頭:
“一碼歸一碼。走了一路,也到了分別的時候。這雪原有些不對勁,但繼續前行與否,你們自己決定。”
頓了下,他又看向神態恭敬的老道士,邁步走了過去,抬手按在了老人肩膀上。
雷老沒有抵抗。
任憑一股雄渾澎湃的真元,在神識牽引下衝刷了他全身經脈一周。
齊平收回手,淡淡道:
“年老體衰,藏汙納垢,暗疾累累,路上早看到你真元淤積,看在你曾是道門弟子份上,幫你打通,至於餘下年歲是否能有進境,是你自己的事。
我隻說一句,唯有直麵恐懼,舍棄生死,方有晉級之機,好自為之。”
說完,他收起戰矛,精致朝山洞外漆黑的暴風雪走去。
雷老隻覺渾身一輕,渾身毛孔舒張,排出汙血,兩行熱淚流下,深深作揖:
“多謝師叔。”
再抬起身,隻見齊平的身影已淹沒在風雪中,消失不見了。
“雷老,您叫那位少俠什?”王掌櫃愕然。
老道士神情複雜,環視眾人:
“你們還未猜出他的身份?幽州城內,如此年輕的神通修士,且出身道門,還有誰?”
眾人一愣,彼此對視,瞠目結舌,想起了城中傳聞。
“他是齊爵爺!”
……
……
風雪極大,如刀子刮過大地。
然而齊平卻如釘子般,如履平地,渾身衣袍,頭發都隻微微淩亂。
如同風暴的礁石,任憑巨浪拍打,亦無所動。
走了一陣,狂風漸漸散去,昏暗的天地重新有了光亮,卻兀自深暗。
商隊已被拋在身後,齊平獨自一人,深一腳,淺一腳,行走在這孤寂的雪原上。
遠處群山漸隱漸滅,廣闊天地,仿佛隻剩下他一人。
“為什不繼續跟著商隊了?我以為你這種少年人,最喜歡出風頭,應該留下來接受讚譽。”
一代院長虛幻的身影浮現,似笑非笑。
齊平無奈道:“先生,我像是那膚淺的人嗎?”
“像。”
“……”齊平給噎了下,隻好解釋道:“主要是我擔心,繼續和他們一起走,波及無辜。”
“哦?”
齊平歎氣道:
“如果當真隻是巧合,還罷了,如果這暴風雪真是奔著我來的,留下去隻會坑了別人,當然,另外一個原因是,您之前也說了,大概記起了雪神廟的方向,也該脫離隊伍了。”
一代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答案,他抬起手,用青玉教鞭指著某個方向:
“就是那邊,一直走,就是雪神廟所在。
不用走的太急,夏季神廟周遭很長一段時間都有機會進入,你過來一趟不容易,磨礪苦修,同樣對感悟天地有好處。
這也是很多修士,分明可以依仗修為飛行,抵擋風雪,卻不這樣做的原因,與怪物鬥,是磨礪戰法,與天地鬥,方為打磨道心。”
齊平一怔,所有所思。
忽而“封”字神符一閃而逝,身上氣息從頂級神通重新開始坍縮,幾乎成了凡人。
就在隱秘氣息那,厚厚雪層下,一道白光破開積雪,朝他脖頸激射。
齊平按在腰間刀柄上的手一動。
嗤。
天地間,一道銀色的細線閃過,一條白色鱗片的小蛇斷成兩截,掉在地上。
一代笑了笑:“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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