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裴瑞凡喝得有點多，陶嘉許扶他上樓時，他幾乎失去全部意識。

    農村的自建房大多樓道狹窄，台階的高度又偏高，裴瑞凡走得跌跌爬爬，幾次險些摔到，陶嘉許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陡然懸空的感覺讓裴瑞凡清醒了一瞬，在看清抱他的人是陶嘉許之後，他又挑了挑眉，笑出聲來，他摸了摸陶嘉許的臉，笑說，“陶嘉許，怎又是你啊?”

    上回他們在外麵喝多了，便是由陶嘉許將他抱了回去，醒來後他將那夜的情況忘得幹淨，這會兒醉了酒，他竟是再次想了起來。

    樓道黑的，隻窗戶縫泄進來的幾線月光，借著這幾縷光線，裴瑞凡半睜著朦朧的醉眼，靜靜看男人側臉剛毅的輪廓和剪影，腦海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很多個畫麵：

    他想起陶嘉許將他抱上電梯，抱回家門，又抱上床的畫麵，也想起陶嘉許打水為他擦洗身體，洗手洗臉的畫麵;

    他想起陶嘉許為他脫掉弄髒的衣服，換上幹淨睡衣的畫麵，也想起他們並肩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的畫麵。

    他記得那晚的風很輕，月亮很亮，屋子沒有開燈，他在一片黑暗問陶嘉許姓啥、叫啥、從哪來、到哪去、家有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幾頭牛、牛身上帶沒帶犁。

    陶嘉許無奈地替他蓋好被子，然後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姓陶，名嘉許，東鄉鎮人口，來s市給奶奶瞧病，家四口人，人均好多畝地，地沒有牛，因為現在種地都用機器。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裴瑞凡卻在這時吃吃地笑出了聲，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然後他側頭看著陶嘉許說，“你爸媽為什會給你取名叫陶嘉許啊?他們為什不給你取名叫陶阿狗啊?我看鄉村愛情故事好像都是叫二蛋鐵柱阿狗什的，你怎不叫陶鐵柱啊?陶二蛋也挺接地氣的，你說你要是叫陶二蛋該有多好啊?”

    “嗯?二蛋?”他捏了捏陶嘉許的下巴，開始盯著陶嘉許的嘴唇看。

    陶嘉許沒有想到他喝醉酒之後，竟然是這樣一副情態，有些無奈，他想要把對方推回床上好好躺著，又被他眼睛的光給吸引得給有些移不開目光，他們安靜地對視著，片刻後陶嘉許抿了抿嘴唇，率先移開了目光，然後他告訴對方說，他的名字是他的小姑姑取的。

    “……那時候哥剛剛出生，小姑姑還沒有嫁人，我爸本來準備喊我陶建冬的，因為我是建字輩，又在冬天出生，小姑姑覺得不好聽……”

    “建冬?”裴瑞凡打斷說。

    “啊?嗯，嗯，陶建冬。”陶嘉許點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