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韶一行人走得很快，五的光景也不過轉瞬即逝。不過這五，除了趕路其實也發生了一些其他時，比如蕭文萱等人的緊隨而來，再比如徐文錦抽空替鍾韶寫了一份應對雪災的策略，再比如洪平的丐幫將勝州的消息傳來回來，然後徐文錦當場就把那策略給燒了……

    到了第五，眼看著勝州已經近在眼前，鍾韶一行人卻開始愁了起來。

    進城前五千玄甲軍在鍾韶的命令下先行休整，鍾韶便趁機來到了徐文錦的麵前，問他道：“先生可想到什良策了？”

    五日的顛簸讓徐文錦的臉色有些難看，蒼白中帶著些掩飾不住的疲憊，他聞言苦笑道：“阿韶這便是為難我了，我可為你出謀劃策，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鍾韶聽了，也怨不得徐文錦，隻得歎氣。

    她們昨日收到丐幫傳來的消息，勝州基本已經亂了，尤其是在福王遇刺之後，勝州刺史將他安置在了刺史府中，然後便派了兵馬守衛。至於刺史府外，自福王倒下便無人賑災了，凍死餓死之人無數，也常有被逼到絕境之人打砸商鋪民居，就為了搶一口糧食。

    這般場景，卻不能怪那刺史不賑災，因為此刻的勝州城中已經無糧，便是想賑災也是無法！甚至就連福王突然遭遇亂民遇刺一時，也與此脫不了幹係——朝廷賑災的糧食無緣無故失蹤了，就在那勝州城中，就在勝州刺史的眼皮子底下！或許也是因此，他沒敢上書直言。

    得到這消息的時候，鍾韶氣得簡直想要掀桌，但最後冷靜下來也隻得讓人快馬加鞭的將消息送回安陽去。而讓鍾韶更頭疼的是，那賑災糧失蹤一事，在勝州其實還屬於機密，知道的人不多，且不論丐幫如何得到消息的，反正百姓們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們以為賑災糧又被貪墨了，一個個都已經急紅了眼。

    五千玄甲軍啊，鎮壓那些挨餓受凍的災民自然不在話下，可是他們此刻麵對的不是凶神惡煞的敵人，而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莫鍾韶不忍心，這些沙場上的百戰精兵也揮不下刀去。

    鍾韶有些頹喪，她想了想道：“勝州的糧食沒了，要不，還是就近從其他州府先抽調些來吧。來前陛下許了我便宜行事的……”隻不過這便宜行事原本針對的是福王，若他真有異動又情況緊急，鍾韶不必將他捉拿回京受審，可以直接將他斬殺！

    蕭文萱大抵是沒聽出其中深意，隻皺著眉有些擔心城的福王：“既然如此，那便快讓人去抽調糧草吧。我想快些進城去，也不知我父王如今怎樣了。”眼看著勝州近在眼前了，一行人卻停下了，她很是著急，若不是擔心城太亂，她都打算自己先行一步了。

    倒是徐文錦，聽到鍾韶的話後眸光略微閃了閃，然後倒也沒多什，隻搖頭不讚同道：“不可。距離勝州最近的州府盡皆遭了災，雖然如今有朝廷調撥的糧草賑災，但災民們的神經卻還是繃得緊緊的。有糧車入城自然能安定民心，若是此時讓他們看見糧車出城了，隻怕立時就得亂！”

    勝州已經亂了，若是她一時舉止失措讓這亂局再擴展開來，隻怕這北地就要徹底的亂了……想想自己之前那欠思量的提議，鍾韶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再想想勝州城那些突然不翼而飛的賑災糧，她又覺得這事背後實在不簡單。

    想了想，鍾韶問洪平道：“丐幫弟子查探消息的本事下無雙，師父對於那令糧草不翼而飛的幕後黑手，也沒有頭緒嗎？”

    洪平聞言頓時也皺緊了眉，他搖搖頭道：“丐幫弟子也非全知全能，若不是我讓人詳查，隻怕就連賑災糧失竊一事也不會被查到。至於此事背後……恕我直言，若非是見著那刺史如今焦頭爛額驚慌失措的模樣，我都要以為是他監守自盜了！實在是沒什線索啊。”

    鍾韶氣結，心頭也升起了一股無力感，她蹙了眉道：“如此一來，我們去了勝州又能做什呢？無法賑災，就連平亂也無頭緒。”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一回徐文錦也無可奈何了，隻能道：“在這更多也無用，還是進了勝州城再其他吧。”

    或許是因為福王遇刺時的那一場動亂，更或許是因為城中已經沒了糧食，鍾韶帶著兵馬趕到勝州城下時才發現，這大白的，那勝州的城門竟是緊閉，城外黑壓壓一片，已聚集了不知多少災民。

    鍾韶一看便是皺眉，就連一心牽掛著親爹的蕭文萱也忍不住道：“城門怎關了？！這冷的氣，這些難民被留在城外，到了晚上不得凍死啊？！”

    誰知一旁的徐文錦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他道：“關城門才是正理，將人放進城才是大家都沒活路。”他完，見著蕭文萱不解，便解釋道：“城如今已經沒了糧食，而且之前就有許多災民入了城，若是再放人進去，生亂不，沒吃沒喝這些人照樣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關了城門，讓城外的災民覺得入城無望，自覺往旁邊的州府去。雖然這一路肯定也得死不少人，但總好過全死在城了。”

    聽了這解釋，蕭文萱也是無話可了

    ，她抿緊了唇，卻終究覺得心鬱氣難平，便聲咒罵了一句：“這都什世道啊，下場雪死這多人！”

    自踏入北地災區，這一路上她們沒少在路邊見著死人。有時候是老人，有時候是孩子，有時候甚至是全家都死在一處了，而且屍體大多麵黃肌瘦衣衫襤褸，被發現時多半都被凍硬了！剛開始鍾韶見著還讓人幫忙收殮一番，後來見得多了加之凍土難掘，也隻得作罷。

    蕭文萱這輩子都沒親眼見過這多死人，不僅是她，包括徐文錦和吳長鈞也都覺得心沉甸甸的。原本對於他們而言，這個世界是虛構的，除了鍾韶他們不必在乎任何人，甚至就連鍾韶與他們也不是平等的。但真的親眼見到了這一場災，他們卻無法不動容。

    如果出京之前吳長鈞他們還是抱著刷分的心態來的，那此刻當他們身臨其境，那些好感度似乎也變得不那重要了……

    勝州的城門是被封堵了，但當甲胄鮮明的五千玄甲軍出現在城外之後，無論是城樓上的守軍還是城門外的災民顯然都被震懾住了。災民們首先自覺讓開了一條路，等到鍾韶等人駕馬來到城樓下時，城上的守軍也揚聲問道：“城下是哪位將軍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