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樣了”
瑚鴉站在秦笑淵的肩上,轉過身歪頭看著餘桐。
餘桐抱手倚在門框上,輕笑道“那小子酒量差的不行,灌醉了就給他扔回去了。”
秦笑淵肩膀微微放鬆下來,也轉過身來,銀灰色的眉頭輕皺,瑚鴉道“你確信你看到那個家夥從他臉上扯出的,是墨鬥魚”
餘桐點了點頭,仰頭後腦緊貼門框,緩緩眨了眨眼“巫姑娘,恐怕比他本人還要了解他的事情”
秦笑淵一手抓住椅背從桌邊拉出,邊坐下瑚鴉邊道“連我都完全沒想到,他們會認識,巫蕈兒可不是什普通人,被她熟知,我一點兒也不覺得是好事。”
“也不見得,畢竟這次若沒有她,恐怕”餘桐輕笑了一聲,話鋒一轉“這小子,每隔一段時間,總是不知不覺就要讓人重新審視一遍啊”
秦笑淵抓著那斷裂布兜帽不停翻過來翻過去,微微皺起眉頭,瑚鴉暗暗罵道“什臭脾氣”
餘桐頓時笑出了聲,目光在窗外微暗的天色上頓了頓,一對桃花眼中的意味,逐漸深邃起來“秦姑娘這時候找我,我相信不會隻是問那笨小子的情況吧”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秦笑淵緩緩把雙手扣在一起,瑚鴉道“我需要情報,這關乎七虹螂到底能不能到手。”
餘桐頓了頓,笑容突然變得非常不正經“不知道秦姑娘擔心的到底是七虹螂,還是咳咳”
餘光瞥見餘桐意味深長的笑容,秦笑淵眼眸微眯,瑚鴉悠然笑道“最近我才研究了點兒新毒,你看來興趣不小呢。”
“啊不不不哈哈”餘桐一僵,頓時擺了擺手“美人兒繼續,我就嗓子不舒服哈哈哈”
秦笑淵這才把目光轉了回來,瑚鴉接著道“距離最後一對七虹螂觸須還有至少二十一天。”
“但是那臭老頭的傷,必須馬上治好,也就是說,一定會被卷進你們第三宮本部該死的爭權奪利的局麵中。”
“反正我也告訴過你們,現在不出意外的話,我可能是臭老頭這一方最危險的點。”
瑚鴉說著,秦笑淵把布兜帽重新放到桌上,帶著手套的指尖穿進自己銀灰色的發絲,瑚鴉目光轉向餘桐“好好討論下你這幾天搞到的情報吧。”
“哈哈哈,難得美人兒願意和我這個行路人說這些,我可有點兒受寵若驚。”
餘桐大笑著放下手,將散落在眼前的頭發推起,不待秦笑淵說什,就撐住背後門框站直身體“隻是在此之前,有一條美人兒你不能不管的情報,得先說說”
與燈火輝煌的洛流城不同,炎域的人口分布分散,更沒有繁華通明的夜晚。
星辰散布的天空不像浩海域那樣黑,而是被星光耀染出藍色。
天為底布,樹為襯影,柏楊林間,一幢格局布置極其森嚴的住宅沉下濃濃的陰影色彩。
護衛早已被遣散而去,唯有一道人影安安靜靜跪在厚重宅門之前。
深夜無風,這道身影紋絲不動,仿佛完全嵌入了夜色,隻有遙遠瑣碎的星光,照出他模糊的麵容。
男子一對劍眉之間淡如茶意,即便跪在地上,墨藍色衣袍也沒有絲毫多餘的褶皺,更不隨時間的流動而出現任何瑕疵。
星空在夜色中逐漸轉動,漸而月升漸而月落
直到星辰璀璨之極的一刻,東方乍現一抹初白,星辰的光輝和大地的沉寂,全在這一刻被揮散消離。
厚重宅門終於發出了嘶啞的響聲被緩緩拉開,老人筆直地站在門內,威嚴赫然。
對視持續沉寂著,直到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橘紅色,蒼老的嗓音才率先響起“你為的什”
淩穀蒼然目光依舊“為師父服下秦姑娘所予藥物。”
“哼你異嗅便是毀在她的手吧”氏硝老人冷哼一聲,緩步走到了淩穀蒼然的麵前,目光冷厲俯視著他“我是不是要你謹記,無論如何,都不要相信你的敵人,更不能有絲毫心慈手軟”
淩穀蒼然目光垂下一分,沉默片刻後,再度緩緩抬起,直視著氏硝老人的雙眼“可徒兒還記得師父所矩,若行忘恩負義之思,徒兒便不在師門了。”
“忘恩負義不在師門糊塗啊你”氏硝老人怒揮衣袖“隻見她救你性命,你難道就不曾想,她是出於何等目的嗎”
“可如果,徒兒以為”淩穀蒼然目光平靜看著氏硝老人,語氣中沒有絲毫的隨意“受秦姑娘所醫的,不止於命,而牽及心呢”
氏硝老人雙目圓瞪“醫人醫心她是什東西醫心你心中衡量正邪的天平塌了”
“天平可是”
“從認識秦姑娘起,徒兒所知,碧臨城所評,皆是為醫仁心”
淩穀蒼然微微吐了一口氣,氣息亂了一分,眉頭也沉下了一絲“師父,徒兒困惑,何為正何為邪即便有如此的天平,籌碼又從何而來”
“歪理”氏硝老人驟然握緊拳頭“你知不知道,她身上那把劍,那是毒劍墨籬”
淩穀蒼然一頓,目光微轉“毒劍墨籬南門前輩”
“距離南門跟隨蛟鯊船坊出海,遭遇海妖杳無音信,已經二十三年”氏硝老人臉上的皺褶都像深深的溝壑在顫抖“從第一個弟子被大妖怪所殺,他就立下誓言,這一生絕不再收徒此時墨籬在她身上,你還在否定她是那等邪物”
“師父,恕徒兒妄言”淩穀蒼然低下頭行了一禮,再度仰頭和氏硝老人對視著,緩緩開口“南門前輩的失蹤本就至今未解,若不加以猜定,您可曾聽聞秦姑娘親口說明”
“南門前輩與師父您雖為舊友,可卻不可否認,他是與妖類最為親近的妖客南門家,前一任家主”
“如若正邪當真以此評判,師父所言,南門前輩亦是邪道嗎”
“你你這孽徒給我住口”
氏硝老人當即一噎,胡須抖了抖,抬手就要一巴掌打下。
然而,下一刻,瑚鴉嘶啞的嗓音就生生把他的手止在了空中
“南門日月你說的,是他”
氏硝老人驟然回頭,下一瞬一根樹枝已然停在牆邊秦笑淵的咽喉之前。
“師父”
淩穀蒼然當即起身,卻因為膝蓋小腿的麻木又摔了回去,隻能一手撐住地麵穩住身形。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