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玥曆1317年七月二十二日,翰國東山千防線,龍脊關,清晨。
東山千防線最大的三座關口便分別是龍首關、龍脊關和龍尾關。
龍脊關坐落東山千防線的中段,由鎮南將軍司徒棋親自坐鎮,居中策應。
此時,在龍脊關的校場之上,五萬鎮南軍披堅執銳,肅立著,仿佛一具具泥塑一般。
司徒棋站在閱兵台之上,顧盼自雄。
這時,一位王城內侍由兩個親衛領著,由校場中的通道來到閱兵台前。
內待從閱兵台一側拾級而上。
司徒棋躬身相迎,朗聲道:“恭迎傳旨欽差大人!”
那內侍連忙避在一邊,說道:“可當不起國丈這般大禮!”
兩人顯然是相熟的,站直身之後,先是寒暄了兩三句,這才開始擺上香案,宣讀趙伯君的旨意。
來自京畿的這一道旨意,大致內容就是說,鎮南軍為國鎮守千防線,乃是國之藩籬、屏障;抵禦獸潮有功,應該重賞。
總之先是一番讚譽。
然後便是話鋒一轉。說是鬼穀現在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
鎮南軍的主要職責以及駐防的區域需要進行與時俱進的調整。現在翰國最為吃緊的戰線一個是白馬關區域,另一個自然就是彭郡了。
因此,趙伯君現在要調動鎮南軍東進,攻打彭郡的守軍,力爭早日光複彭郡,將武國的士卒從彭郡驅趕出去。
翰國京畿將會派出民團和禁軍接管東山防線,同時為鎮南軍守後後勤輜重的通道,確保戰事的順利。
當然了,趙伯君的一道旨意不可能說的如此直白。
旨意上麵的很多意思是由鎮南將軍在對校場上的五萬精兵進行動員時所說的。
反正看那傳旨欽差的表情樣子,鎮南將軍所說的句句屬實。
內容原本就不算多,骨子就是一道調令而已。
鎮南將軍司徒棋很快便結束了動員,他轉頭看向內侍,開門見山的問了一句:“欽差大人,皇帝不差餓兵。朝廷拖欠的那些糧餉,什時候能夠到啊?”
內侍一聽到這個問題,頓時就板起臉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他說道:“還請國丈千萬要體諒王上啊!鬼域大潮這才剛剛退潮沒多久,百廢待舉,到處都要用錢,拖欠的可不止鎮南軍這一家啊!”
“鎮北軍、青石軍團、各地的民團,甚至還有禁衛軍團,都拖欠著糧餉啊!”
“王上已經從內庫司拿了不少出來補貼。現在內庫司麵已經幹淨得可以餓死老鼠了!”
內侍自以為說的詼諧,末了自己還先笑了起來。
隻是,他很快就察覺到了異常。
原本怎也理應有三兩個識趣的人捧場一下,說兩句湊趣的話,也笑幾聲。
現在,校場當中幾乎陷入了一陣落針可聞的死寂之中!
內侍收住了笑聲,看向也板起了臉來的鎮南將軍,低聲問道:“國丈,不會生咱家的氣了吧?”
“王上可是私底下跟咱家說了,等國庫充盈了,優先補上鎮南軍的糧餉,此外還另有賞賜!”
“國丈大人,共度時艱啊!”
內侍說完,向鎮南將軍躬身下去。
這舉動其實已經有些不合禮儀了。
畢竟內侍此時的身份可是欽差,代表著的可是翰國王室,怎能向鎮南將軍行禮甚至是求情?!
鎮南將軍連虛應故事也省掉,直接轉身走到閱兵台前,看著那些士卒,喝問道:“告訴我,你們已經幾個月沒有領到糧餉了?!”
內侍一看這架勢,心知要糟,也顧不得那多了,搶上兩步湊到鎮南將軍身邊,輕扯了扯後者身後的紅色披風,低眉順眼的說道:“將軍!將軍這是何必呢?將軍!”
鎮南將軍哪管內侍那多,抓起身後披風輕巧的一甩,高高揚起來的披風正好將內侍的手彈開。
他看著繼續說道:“說!幾個月了?”
校場的士卒開始稀稀落落的喊了出來:“半年了!將軍,半年了啊!”
“不是將軍慷慨解囊,我們家早揭不開鍋了!”
“糧餉不去說它,先把撫恤發放了啊!我們一條村子應征入伍的,就剩我一個人了!”
這些最先開口的士卒似乎說中了其他士卒的心聲,呼應的士卒開始越來越多。
到了後麵,不知道在什的帶領之下,就變成了“糧餉!糧餉!”的怒吼!
內侍此時哪還不知道已經捅了一個大簍子?
他也顧不得鎮南將軍了,走上兩步,來到閱兵台最前邊,踮著腳,尖聲喊道:“大家都聽咱家說!聽咱家說啊!”
隻可惜這一位的尖細嗓音怎可能壓得過校場上那撲麵而來、錢塘江漲潮一般的怒吼?!
鎮南將軍走到內侍邊上,對著士卒作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校場上的數萬士卒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聲音也逐漸小了。
鎮南將軍這時才朗聲道:“龍首關一戰,我鎮南軍一師浴血奮戰,終於擊退了規模數萬的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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