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博士的比喻著實讓人迷惑, 在場幾位從未涉獵過攻略遊戲的超英或者超反們集體露出了“你在說什”的表情, 丹看著也像是有點納悶的樣子。

    奇異博士擔心丹不能理解他的解釋：“你有什想問的？”

    丹沉吟著緩緩開口：“我……教廷聖子是這麻煩的嗎？”

    奇異博士：“……”

    奇異博士：“誰能跟我說一下前情提要？”

    丹沒有隱瞞的坦白道：“這是查爾斯分析出來的……等等, 不對嗎？”

    “……”奇異博士的大腦瘋狂轉動起來，當即借坡下驢道, “這很難說, 其實我不應該現在就告訴你的。”

    奇異博士既沒否認也沒肯定, 這態度反而像是一種默認, 丹不由地就開始想多了：“沒錯，教廷和法師聖殿原本就是敵人, 所以你知道叛逃了教廷的我很正常……”

    奇異博士一時間竟張口結舌：“……對！”

    白送來的劇本，不用白不用。

    他當即順著丹的劇本背景流暢地編起來, “我本來不想現在告訴你的。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對你來說太沉重了，所以你在封存自己的記憶之前，就叮囑我一定不能暴露，但既然你已經猜到了, 那我就沒有必要隱瞞了……”

    眾人紛紛投來了嚴肅的眼神。

    奇異博士：“其實, 你本對上帝充滿信仰，該是上帝的寵兒，所以才能年紀輕輕成為聖子, 掌握著一般人所不能及的力量……上帝讓你在人世間行走，體會人生百態，了解世間疾苦方知教義的神聖。但有一天，上帝卻叫你投入黑暗……”

    “因為這世間光明和正義的力量太強大了！黑暗日趨勢弱，所以他需要你投身黑暗, 為他穩固世界的黑暗側和光明側的力量平衡！”

    丹震驚地張大了嘴：“……”

    眾人：“哦——”

    奇異博士沉痛地說：“驕傲如你，要投身黑暗何其痛苦。於是你消除了自己的記憶，想要以人類之身心體驗世間疾苦，想必會更加容易被黑暗侵蝕……”

    丹糾結地皺起了眉毛：“……”

    眾人：“嘶——”

    奇異博士歎息：“上帝教導你，雖身處黑暗，但依舊行正義之事，上帝之光與你同在。”

    “所以當黑暗的力量降臨，摧毀了世間的光明正義時，你挺身而出，用上帝的恩賜複活了超英們！但光明愈甚，相對而言的你身受的黑暗侵蝕越大，所以你才會慢慢單薄了人類的情感……”

    丹恍然大悟：“所以……那道暗示是上帝給我下的？因為我是平衡光明和黑暗的人，所以我不能輕易加入這場戰鬥……隻能在暗處幫助衰弱的光明力量重新複原，以回到最初的平衡……”

    “……”奇異博士心說，你在講什玩意兒我甚至聽不懂。

    這邏輯自洽的能力簡直可怕。

    但是我喜歡！

    奇異博士默默把手背到身後，偷偷對著查爾斯的方向豎起一個大拇指：“過往的你擔心自己如果知道這件事情會記恨上帝，不能完成上帝的指令，所以不願讓自己知道這件事情……畢竟，負麵的情緒越強烈，你就越容易真的被黑暗吞噬，喪失自我……就像你在鏡子看到的那樣。”

    查爾斯原本還在為奇異博士訴說的“真相”感到震撼，並且感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門才開了一道縫，他就瞧見了奇異博士背後伸出的大拇指：“……”

    門乓嘰一聲狠狠摜上了。

    丹滿臉震撼：“竟然是這樣……”

    “對！”奇異博士擲地有聲。

    丹迷惑：“那我為什覺得阿戈摩托之眼的氣息那熟悉——”

    奇異博士舔舔嘴唇：“……因為它內留存在上帝的力量！”

    維山帝在上，為了宇宙的生死存亡，阿戈摩托請您委屈一下……

    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把奇異博士的大拇指看的清清楚楚的查爾斯忍不住開口，“就到這吧，我想丹需要消化一段時間。”

    差不多就得了！沒看丹的表情都被霍霍成啥憨樣了。

    奇異博士：“好好好。”他想了想，興高采烈地找補，“反正沒事兒你多和x教授聊聊天，我看對保持你的自我意識不受黑暗侵襲挺有好處的。”

    丹認真記在心：“明白了。”

    查爾斯：“……”

    我看你這信口開河叭叭唬人的更像是被黑暗侵襲的那一個。

    抵達聖殿的第一天，是留給丹熟悉並適應環境的。法師們給丹送來了法師袍，一些並不觸及核心的簡單曆史大事件的書籍，還有並沒有灌注法力，單從外表上來看和真正的法器沒什區別的棍棒、長鞭、懸戒和法靴道具。

    丹回憶著在卡瑪泰姬庭院見到的法師們訓練的樣子，嚐試上手了這些武器，幾個三頭身外加拇指小人霸占了他的手機和平板，連著wifi玩了好一會遊戲，才扒在還放著bgm的手機平板邊睡得直打小呼嚕。

    小浩克的肚皮就壓在手機的音響口上，bgm放送時的震動撓得他肚皮發癢，皺著臉含糊地奶吼了幾聲後，就嘰咕嚕連翻了幾個身，腦袋壓在小萬磁王的頭盔上睡得香噴噴。

    萬磁王正做著和年輕的查爾斯一起對抗敵人的美夢，夢到一半突覺腦袋一沉，剛剛還在他身邊並肩作戰的查爾斯已經使勁箍住他的腦袋：“憑什就我一個人禿頭，你也得禿！”然後猛拔他的頭發。

    “……！”小萬磁王瞬間皺起了小眉頭，不安地抬起手想摸自己的腦袋，結果伸了半天沒伸到頭頂，頓時表情更加糾結了。

    丹已經恢複了最讓他感到舒適的黑兜帽裝束，在滿床的小小隻旁邊坐下，蒼白的手指微微一勾，所有熟睡的小小隻都憑空漂浮了起來，被輕輕地送回古堡各自房間的大床上。

    古堡利索地操縱著溫暖柔軟的棉被把他們嚴嚴實實蓋好，隻露出小腦袋。

    “查爾斯？”丹在終於空蕩了許多的床上趴下，撐著下巴看著正坐著似乎在等他的查爾斯，“你有什事嗎？”

    “——算是我的事，但也應該是你的事。”查爾斯抱著一小塊拇指餅幹屑，“為什不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鋼鐵俠？你看上去並不想和他們聯係。他們做錯了什嗎？”

    “……”丹搖搖頭，放下手，下巴擱在手臂上，“他們沒有。是我的問題。恢複記憶以後，那種感情被模糊的感覺太強烈了，過往的記憶可能都是一個被扭曲的謊言的事實我也很難接受，而且我認為自己會更喜歡獨居一點——”

    “那你為什會同意在蜘蛛俠的基地落腳？他們可是幾乎每天都會來和你說話。而且你還複活了我，留下了浩克和萬磁王——你需要陪伴，不是嗎？”拇指查爾斯伸出小小一隻的手，安撫性的搭在麵前對他來說龐大如山的兜帽上。

    “我不知道。我以為自己是想和從前那個虛假的自己分割開，可是我看到這——我看到這個熟悉的宿舍的樣子，這種安心的感覺做不了假。”丹嘟噥著拱了拱自己的腦袋。

    查爾斯差點被兜帽推了個仰倒，不過他倒是覺得這種體驗挺新奇的：“既然如此，那你覺得自己為什會選擇回避？”

    丹陷入沉默：“……”

    回避。

    多熟悉的詞語。

    當他還隻是普通小演員丹的時候，這詞語幾乎就是他為人處世的真實寫照。

    “因為我想逃避，從這些屢不清頭緒的亂麻中逃出來的，我想或許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可以不用想這些——但事實上這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丹小聲地說。

    查爾斯摸了摸丹的兜帽，這感覺就像是在摸一隻哥斯拉那大的乖順兔子一樣叫人覺得奇妙：“大多數人即便是和我談論自己，都不會像你一樣坦誠。”

    丹揚起了頭——這回查爾斯及時收回自己的手了：“這是好的嗎？”

    “當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為什回避，也知道了逃避並不會對事情有幫助，那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該怎做了。”查爾斯試探著伸手，壓下本能的退縮，往黑兜帽下的虛無中探去。

    他在這片看似恐怖的虛無中觸及到了一片微涼：“我摸到了你的臉嗎？”

    丹不敢動了，怕把拇指查爾斯掀倒：“是鼻子。”

    “哦。”查爾斯笑起來。

    穿過看似難以靠近的假象，他觸及到的是一個溫暖又小心翼翼的靈魂。

    查爾斯的聲音溫和：“我摸到你了。”

    丹突然感覺拇指查爾斯的小手與自己鼻尖接觸的那片肌膚傳來一陣溫暖，正頗受觸動，抬眼一看：“……！”

    嚇！萬磁王趴在窗口虎視眈眈地這是在幹什！

    丹渾身一震：“你有什事嗎？如果餓了或者渴了可以搖鈴和古堡說——”

    查爾斯揮揮手：“不用管他。”

    查爾斯嫻熟地分析老友行動。

    “他在打濾鏡。”

    和查爾斯的談話果然有助安眠。丹第二天清晨睜眼的時候，神清氣爽。

    隻覺得自己腰也挺了心情也放晴了，自己又行了！他從床上無聲無息地飄浮起來，盡量不驚動還在沉睡的古堡。

    果然奇異博士說的沒錯，和查爾斯聊聊天，他的心情整個兒就光明起來了呢！

    丹愉悅地對著窗口盛開的鮮花深深呼吸了一口芬芳。

    靈魂深處，係在記憶上的鎖在微微顫抖。

    鎖：太難了.jpg 流下了想要下班的眼淚.jpg

    窗外，在庭院的導演剛巧揚起臉，一眼就瞧見正在窗口飄著做伸展運動的黑色水母，於是衝著丹揮揮手：“劇本好了！下來看看！”

    黑色水母高高興興一起一伏地飄過來，帶著詭異的萌感。

    丹接過導演手的劇本，期待的翻開，閱讀了幾頁：“……”高興起伏的裙邊耷拉下來，“這個劇本演完，斯特蘭奇醫生真的能恢複原樣嗎？”

    導演撓撓鼻子：“這也是至尊法師的要求。畢竟如果不是戴德星隕落事件，至尊法師隻有通過這種辦法才能複活，魔法側本該對普通人保密的。法師們一般也不會輕易出現在普通人麵前。這對於普通人是一種保護，對於聖殿，對於法師們來說也是一種保護。資料留存越少，意味著敵人能夠獲取的信息更少，就包括之前《美隊》還有你演得那些舞台劇，基本上選取的內容也都是已經暴露在公眾眼皮下的，而不會是機密。”

    導演眼尖地瞧見窗台上不知何時，拽著藤蔓危險地蕩來蕩去的小小身影：“哦！”他立即抬起手開啟了傳送圈，讓掛在藤蔓上的奇異博士落下地麵，“剛好我們正在談論劇本的事情。”

    丹拿著劇本蹲下來打招呼：“斯特蘭奇醫生——”

    周圍嘩啦啦跟著導演和丹一塊兒蹲下來一片。

    “……叫我史蒂芬。”史蒂芬無語。

    有那一瞬他產生了一種自己是一隻被眾熊孩子圍觀的螞蟻的錯覺。

    丹：“——好吧。這個劇本的至尊法師，完全就隻是突出了高傲刻薄，目中無人的形象，這根本就不是你。”

    史蒂芬：“我所有的留存資料都突出的是這一點，不止這個劇本。你要知道資料這種東西對於我們來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是給自己人看的，剩下百分之七十都是被敵人利用的，所以越失真越好。高傲，目中無人，難以相處，足以讓敵人輕視我——我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

    史蒂夫頓了頓：“——地球禁不起我的失敗。”

    “但就算是我的演繹能夠將你恢複成原本的體型，可是這樣的形象觀眾很難認可，你也沒法恢複能力。”經過和查爾斯連續兩次的談話，丹又重新拾回了複活超英的目標，他拿著劇本據理力爭，這會兒沒有哪個人會覺得這個黑兜帽令人防備了，這全然就是一個對劇本的不合理表達不滿的認真演員，“至少要也加上一點能夠觸動觀眾的情節——而且這隻是一場電影而已，沒有誰會在搜集敵人的情報的時候，把宣傳誇耀敵人的電影當真的。”

    “……？你說得對……”史蒂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丹一把將劇本摁下地上：“改，必須要改。”

    劇本帶起一陣灰塵，生的小站得矮的史蒂芬猝不及防，成了個拇指小灰人：“噗咳咳咳改——哦該死！”

    …………

    臨時的劇本改寫要求很快就落實了下去，看負責劇本的法師從原本蔫噠噠的模樣瞬間振奮成摩拳擦掌、滿麵紅光的狀態，丹估計對方不僅會改，而且還會大改特改，說不定就會寫出一篇恢弘歌頌的魔幻史詩來……但事實上，劇本的改寫隻用了半天的時間。

    “我早就準備著這個版本的了，感謝維山帝，至上尊者終於開竅同意了。”法師感慨地道，“天知道如果用之前那個版本，電影放出來其他人會怎看我們法師聖殿。”

    原本他都不打算來看丹演那個劇本了，這回卻趕在劇組道具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就等待在了拍攝現場。

    “……這什？”法師叼著蘋果才啃了一口，疑惑地看著同伴們在自己身邊放下的一串樂高玩具座椅，“給我解悶的？”

    “……呸，想得美你。這貴的東西給你解悶。”同伴們啐他，“主演給的。讓我們先帶過來拚好。”

    法師興致勃勃活動了一下手指：“我也來幫忙。”

    於是，當丹帶著一口袋的拇指小人來到拍攝場地的時候，瞧見的就是一群法師亂沒形象地要蹲在地上要扒在椅子上，興致勃勃地懟那一串樂高，關鍵是明明應該拚成五個座椅的，愣是給他們拚成了一整個“王座”，賊醜，顏色混搭，還東缺一塊西凸一塊，顯然就是硬拚出來的。

    丹：“……”

    他無言以對，明明之前從他手自告奮勇拿走樂高的法師承諾了說一定會拚好的。

    ……根本就是自己想要玩叭！！

    丹勾了勾手指，被法師們包圍在中間的醜王座騰空而起，自動解體，哢噠哢噠拚成了五把整整齊齊的座椅，落在了地上，排成一串。

    誒誒叫著追著樂高的法師們瞧見了正主，尷尬地住了嘴摸了摸鼻子，吹著口哨離開了。編劇裝作一切與我無關的樣子，屁股磨磨蹭蹭挪回了椅子上，掩飾性的隨手拿起旁邊的書本低下頭。

    丹蹲下身，為了拍攝，他已經換好了法師袍，隻在外麵套了一件衛衣，拉開了口袋拉鏈，就從麵嘿咻嘿咻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小腦袋。

    為了方便攜帶，丹把幾個三頭身也縮小成了和查爾斯一樣的拇指體型，這會兒浩克都不一定有個蛋撻大。周圍裝作不幹我事的法師們紛紛投來了目光，原本還在低聲討論接下來的鏡頭要怎表現特效的女法師們都不由自主地靠近過來。

    趁著丹被拉去化妝，女法師們蹲過來。

    小浩克突然騰空而起：“？？”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原本該是讓人畏懼的粗壯四肢現在最多就是薯條粗，在空中亂蹬一氣，弱小，可憐，又無助。

    女法師們心要化了：“so~cute！(太可愛了)”

    小浩克探著脖子僵在原地，被一群香吻和挨蹭擠得晃來晃去，驚成一隻呆頭鵝。

    他他他從沒有過這種待遇呢！

    “噢——他臉紅了嗎？臉紅了對吧？”女法師發出了融化的聲音。

    小浩克慫慫地左右看看圍過來的漂亮小姐姐們，小聲吼吼了兩聲，就把正看戲的班納放出來了。

    班納：“？！”

    和小浩克一樣陷入窘境的當然還有變小以後的海王：“stop！我有老婆！”

    萬磁王擋在查爾斯麵前，用淩厲而冷酷的目光睥睨逼視所有膽敢靠近的人。

    女法師們冷靜地掏出手機。

    不讓靠近還不讓拍照嗎，有本事跳起來搶她們的手機啊。存著，都保存著，看下回萬磁王再搞事，統統曝到網上去！

    萬磁王：“……”

    勸你們善良。

    不遠處，丹化完了妝，回到休息區放下自己的衣服，被好不容易脫身的班納匆匆喊住：“丹。”他遲疑了一下，“之前你不讓我們和同伴聯係，現在你卻讓我們在法師們麵前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你改變主意了？”

    丹從衣服口袋拿出來手機，放到班納麵前：“是。”

    班納眼睛一亮，丹剛被導演催促著叫去講劇本，他就撲上了手機：“……噢。我按不亮這個屏幕！”班納小手手拍了一會手機屏幕，懊惱地坐起身。

    女法師們摩拳擦掌的又來了：“我們可以幫你摁啊，我們還可以幫你撥電話~”

    班納：“……”

    班納：“摁亮就行了，謝謝。”

    班納和托尼聯係的功夫，查爾斯也在和萬磁王商量：“你確定不需要和兄弟會聯係嗎？你離開沒有給他們留消息吧，至少給白皇後打個電話，不然他們會擔心你的。”

    “你是擔心他們擔心我，還是擔心他們因為擔心我而出來搞事？”萬磁王語調不急不緩，了然的看著查爾斯。

    查爾斯對著萬磁王露出一個“看破莫說破”的微笑。

    班納結束了通話，讓托尼盡快讓人來接手看守古堡的工作後，將手機讓給了背著手緩緩踱到他身邊的萬磁王。

    萬磁王冷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走向手機。

    班納看著起範兒的萬磁王：“呃，你最好快一點。”

    班納看向手機屏幕：“不然它會……黑。它黑了。”

    萬磁王：“……”

    女法師伸過脖子：“哦，要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