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神被洛基拽著短腿在空中瘋狂抖摟, 像是這甩甩就能把他的智商抖摟出來似的。小雷神暈頭轉向地用小手手死死捂住嘴嘴, 免得吐出來。他有心想辯解一下“你這水放這誰知道你是為丹準備的”, 但低頭看看浴缸浪漫的玫瑰花瓣和薰衣草花苞，以及香噴噴的精油……確實怎看都不像是為他這個肌肉硬漢準備的, 這畫風明顯和脫下兜帽露出真容的丹更加匹配一點。

    浴室水汽氤氳, 芳香撲鼻, 即便如此, 配上歲月留下的黴痕與粗糙的木製牆壁充斥著的中世紀頹敗氣息也足以讓這古舊浴室的美感減得七七八八。

    可當丹褪下兜帽，麵容在汽霧朦朧出現的時候, 索爾幾乎感覺這浴室的泛黃浴缸都是黃玉石做的，這些喇著毛刺兒的木牆都充滿了中世紀貴族的高貴與矜持, 整個浴室都不再有什光彩了，目光所至之處一切都是黯淡，隻有這張麵孔、這個少年才是唯一的亮色。

    暖黃的燈光映照在丹的麵孔上，光陰交錯下將丹的輪廓勾畫的如此具有美感, 簡直像一幅中世紀的貴族油畫, 畫中的少年集聚著所有你能想象到的美好——

    不，他遠比美更美，這是一種超乎了想象與美的邊界的衝擊感, 能夠讓任何人類心神搖曳，為此精神恍惚。

    他沉靜不動的時候，人們會為他屏息；他額間的黑水滴吊墜晃動，人們的心就跟著一塊細碎的搖擺。

    洛基：“……”

    洛基一把把大眼睛盯著丹直瞅的小雷神摁進水：“你還看？你還好意思看？！”

    “別，別, 洛基。”丹看小雷神在洛基掌下瘋狂蹬腿，眼看著就得被灌成水球神了，連忙出聲阻止。

    現在的雷神體質被同比削弱，再這弄下去他就得直接重新複活索爾一次了。

    洛基回過頭，綠色的眼睛在霧氣間水濛濛的——雖然丹知道洛基估計並不會有太多真情實感，但誰也不能否認洛基眼中微微濕潤的樣子實在是好看的讓人著魔似的轉不開眼睛，忍不住就想把全世界為他奉上：“丹，你不知道。這些都是我用工資買回來的，就準備著等你需要的時候讓你享受一下。”

    “你離開這段時間，我在聯盟娛樂每天上班，昨天才發的工資，今天下午下班才買的玫瑰買的薰衣草還有精油，還有香燭——”

    他想刷個好感容易嗎？剛想出一招能賣賣慘刷刷好感，就他媽給索爾毀了。

    這可不行，毀了也得最大程度撈回點成本，怎著也得盡可能多刷點好感。

    洛基一邊想著一邊讓眼更加濕潤，眼角都泛起委屈的粉色：“丹，我隻想讓你高興。”

    然後對我更親近一點，比對任何存在都更加親近……

    把你的信任交付於我。

    小雷神咳咳咳吐著水從浴缸底劃著短撅撅的四肢浮上來：“洛基？你？工作？——沒有冒犯的意思，你能夠工作賺錢我當然很為你高興，但……你具體是幹什的？”

    不是煽動公司員工拿起武器搗毀地球，或者用銀舌頭挑撥超英聯盟內部團結吧？

    小雷神抹了把臉上的水漬，看向洛基。

    這個總是看起來無害又無辜的弟弟，睜著那雙綠眼睛看著你低語的時候，你會覺得你就是他最關心的人了，但一切水落石出的時候你卻會發覺他才是造成一切苦難的始作俑者——而他的綠眼睛的所有淚光都隻是虛假的幻影；低語的所有承諾都隻是欺騙的開端。

    索爾還記得在戴德星戰之前，他最後一次與洛基見麵。

    他搗毀了洛基的又一個陷阱，對著倒在地上的洛基幾乎精疲力盡地問出最後一句發自內心的話：“從你口中說出的話，能不能有哪怕一句是真的？”

    洛基微微揚起臉，綠眼睛躍動的是比金子還真的真誠：“我的所有話都出自真心，my brother.”

    ——沒有意義。

    他們的對話沒有任何意義。

    索爾已經不會再輕易相信洛基一切看似真心的話，但其他的人們還不懂得隨意對洛基交付信任會落得什下場，他不能看著丹就這一路走進洛基明顯設好了一切誘餌的陷阱之中。

    “哦。”洛基聳聳肩，狀似不在意實地道，“佩普·斯塔克倒是給我找了一個聽起來還不錯的工作——輿論與危機公關？我得說這工作比聽起來容易多了，原本我以為會有點挑戰性。”

    “洛基……如果你想讓我幫你複活所有阿斯加德的人才這做——我做不到，至少現在我做不到。”丹抬手止住洛基的話，“而且就算你不這做，如果有機會複活戴德星戰的犧牲者們，我都會幫忙的，所以你沒必要——”

    “不，不，丹。”洛基抬起雙手，將丹伸來阻止他的右手籠在掌心，“真言金環為證，我不能撒謊……丹，你說的沒錯，丹還有更多，遠遠不止這些——你是我的希望，丹。”

    洛基將丹的右手帶到自己心口，緊緊貼住胸膛：“我用生命發過誓，會守護你直到永。”

    真言金環安安靜靜地綴在洛基蒼白的手腕上，沒有半點反應。

    洛基用力拉住丹要收回的手，額頭與丹額頭緊貼，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丹：“我發過誓，絕不會背叛你。你可以懷疑我的一切，但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誓言。我不能告訴你更多——丹，時間會見證一切。”

    丹原本想收回的手頓住了動作，他能從那雙和他對視的綠眼睛中看到執念，先於惡劣的戲謔和似真似假的謊言前出現，展露在他眼前。

    但當他想再仔細辨認一會的時候，洛基卻鬆開了手，退後了一步，讓開了安全距離：“去睡吧，我來整理浴室。”

    丹伸手：“我來幫——”

    “不用了，剛好我可以和索爾聊點事。”洛基推著丹把人送出了浴室，哢嚓把門關上了。

    “……？”丹的心頭盤亙著的疑問不禁又多了一層。

    他滿腹疑雲的走到床邊躺下，思索著洛基為什會對自己有這大執念，甚至說出“用生命發誓，守護到永”這樣的話。

    他記得上一次洛基被質疑的時候，用的詞也像今天一樣誇張，“救贖”，“希望”，“陪伴”，“守護”，“永”……哪一個聽著都不像是阿斯加德的謊言之神會說出的話。假如這一切隻是一個惡作劇，那倒還好理解，可就連真言金環都不曾對洛基的話有過反應……

    果然，是和他之前背叛教廷墮入黑暗的經曆有關係嗎？丹揪起被子乖乖蓋好，側臥過身捏了捏枕頭角，猜測道。

    “救贖”“希望”這種詞語，聽起來確實很像是光明聖子能夠給墮落的邪神帶來的影響？至於陪伴守護到永，指不定是在從光明墮落到黑暗那會兒，邪神對他許下的誓言呢？啊，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一個失憶就把以生命對他起誓的洛基忘精光了，還老是懷疑人大老遠放下了矜持和身段跑來給他賣萌、照顧他的邪神，好像是有點過分的樣子？

    對。

    這就說得通了。

    難怪洛基那會兒明明不是他複活的，卻能變得和其他被他複活的人一樣小隻；難怪明明後來他都用能力和洛基確定了新的聯係，可洛基依舊能夠自由的變大變小——原來是因為洛基在那之前就已經和他發過誓言，說不準還定下過什什契約之類的……

    丹在腦海中慢慢捋著思緒，想著想著就陷入了熟悉的黑寂夢鄉。

    令他心情愉悅的是，這一次不管他浮在黑暗中打多少個滾，都沒再有人來打擾他的睡眠了。

    靈魂深處，已經係上了兩把鎖的鏈條有氣無力地又裹上了幾圈，將記憶鎖得嚴嚴實實。

    水汽氤氳的浴室中。

    小雷神費勁吧啦的從浴缸爬出來，站到邊沿：“現在你能和我說真話了吧。到底是怎回事？”

    “你知道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隨便你說什我都會——”

    洛基的綠眸子看向小雷神：“你願意離開這個宇宙嗎。”

    索爾的警告被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打住：“……什？”

    洛基轉過身，看向浴缸邊沿還叉著腰的索爾：“你願意離開這個宇宙嗎？”他俯下身，逼近索爾，“你們願意永遠離開這個宇宙嗎？你，超人，美國隊長——你們所有人，有人願意永遠離開這個宇宙嗎？”

    “——如果不，就配合我。”

    丹清晨是被小雷神和小浩克精神抖擻的奶吼聲喚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身，原本把他的身體當做角鬥場正在摔跤還是幹嘛的兩小隻就嘰咕嚕地抱團滾下了床，一起摔趴在地上，被洛基極為嫌棄地用腳推到一邊。

    洛基端著餐盤在丹的麵前晃了晃：“你是想在床上吃還是起來吃？”

    餐盤放著醇香濃鬱的咖啡和甜香撲鼻的華夫餅，配上火腿、煎雞蛋，一下讓丹口中自動分泌出口水。

    很顯然，沒有進食的需求並不代表就不會饞了。或許是因為之前普通人類生活留下的深刻本能，丹明明不會感覺到饑餓，也依舊在聞到這香噴噴的氣味後突然感覺饑腸轆轆。

    想起昨天晚上的推測，丹看著滿餐盤的早點頓感內心被愧疚填滿：“你……你做的？”

    “嗯——”洛基拖了一會，真言手環在他躍躍欲試想要嚐試說謊的心理下開始發亮，他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好吧，這就是我從聖殿的食堂拿的。”

    這比親自下廚做要好接受多了，丹翻身下了床，接過洛基手的餐盤：“謝謝。”

    在摔趴的瞬間就被浩克甩出來的小班納，艱難扶著自己幾乎和肥屁屁連成一體的胖腰，看著丹飄飄忽忽地像隻被誘餌勾走的水母一樣浮在洛基身後走向餐桌：“……我記得你之前還跟我說一定要阻止洛基的陰謀？你就這看著？”

    小雷神爬起到一半，被班納這話問的又摔了回去。他有些失落地趴在地上，軟軟的下巴被地板壓得扁扁的，看著顯然對待洛基態度好多了的丹：“……我也不希望這樣，但我隻能這做。”

    “你在說什？”小班納皺起眉頭，伸手把索爾拉起來，“你知道什？”

    索爾歎了口氣，連下巴上的灰都沒有心思拍：“有的時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他看向洛基漾著笑凝視著丹的綠眸子，“現在，我倒寧願這一切都隻是洛基的陰謀。”

    小班納原本就圓胖圓胖的下巴頓時擠出了雙層：“好……吧。這絕對是有什了。你應該和隊長他們聯係——”

    “不，不。”索爾抬手攔住了想去古堡找通訊器的班納，“這是洛基的選擇，即便告訴隊長他們也沒法阻止。我隻能希望未來會比預期要好……我希望是這樣。”

    餐桌邊，洛基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身，將索爾和班納的身影遮擋住：“提姆聯係我，說你之前和布魯斯說的提議他已經做了安排。剛好這段時間聯盟娛樂一直在做《奇異博士》的宣傳，今天可以暫時先放下拍攝，去做你之前提議的事情。”

    “斯塔克集團一直負責複仇者聯盟的戰損修複，他們旗下有相當一大批規模很大的免費醫院，專門為戰後區被戰事波及、無力支付醫療費用的人民們提供治療。提姆安排了其中的四家醫院，其中有一家是兒童醫院。”洛基從西裝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機，熟練地轉發了提姆發來的信息，“你準備怎做？”

    “……提姆說是為了宣傳《奇異博士》嗎？可是，奇異博士以往並不經常在現實側出現，人們對他的認識很少……在這三家綜合醫院使用美國隊長的形象應該會更好吧？”丹仰起頭，看向洛基，“比起宣傳新電影，我更想讓醫院的人獲得鼓舞。”

    “humm.”洛基低下頭，“當然，雖然宣傳已經發下去了，但是——把宣傳改成克林特還帶了美國隊長的扮演者丹·克一同前往醫院慰問傷員，我想不會有任何人會有意見。丹·克慰問負責成年患者；克林特，負責哄兒童專區的孩子們開心，完美。”

    “呃，可是我隻有一個？”丹不得不提醒洛基。

    “美國隊長的那套我確實受不了，但我想奇異博士的氣場我還是能控製得住的。”洛基露出了一個微笑，“再說了，哄孩子，對吧？”

    “——能有多難呢？”

    “洛基！洛基，你怎了，是那邊……是有人對你動手了嗎？”

    子夜時分。

    小雷神原本還在班納的教導下，臉皺成一團，努力平心靜氣給自己的妙爾尼爾織毛線毯子。剛放下毛線團子抻個懶腰，就見房間上空開了個空間裂隙，從麵掉出了一隻黑水母和一隻綠眼睛邪神。洛基才落地，就幽魂似的往床邊走了幾步，麵朝下摔進床。

    小雷神嚇得把毛線團子一扔，吧嗒吧嗒甩著小短腿跑到床邊，拽著毯子往上爬：“洛基！”

    丹伸手摘下毯子上黏著的小雷神：“他……隻是有點累了。”

    洛基轉過頭，綠眼睛流露出幽怨：“幼崽，是這世上最邪惡的生物。”

    “哦——不可能，幼崽是這世上最可愛的生物！”小雷神哈哈笑起來。

    洛基綠眼睛狠狠瞪向小雷神：“即便他們異口同聲說你比不上浩克的一根腳趾頭？即便他們當著你的麵拿著浩克的玩偶集體給你的雷神玩偶行刑？你得看著他們用浩克把你踹到地下然後狠狠地踐踏你還得告訴他們‘嘿，打得好就是這樣’，甚至於還要加入他們討伐自己的行列——”

    索爾：“……但他們是孩子。”

    洛基麵無表情：“然後讓你和浩克結婚，上床，生小浩克；再離婚，和美國隊長結婚，上床，生小美隊——”

    “等等等等，那也太亂來了，我是個男神，好嗎？”小索爾嫌惡地揮起手臂，“而且我也不可能和同性……惡，他們是我的同伴！奧丁在上，洛基，你讓我不能直視他們了。”

    班納迷惑：“為什要離婚？”

    洛基：“……”

    你認真的嗎？這是重點嗎？

    “這沒有邏輯？”班納把求知的目光投向丹。

    “呃……”丹舔了舔唇，“和浩克是因為型號不對？美隊是因為他愛國更甚愛人所以導致愛人流產了？雷神是因為有簡第三者插足，鋼鐵俠是因為不僅有第三者插足而且還有私生子搶財產……”

    雷神：“……”

    雷神：“我覺得現在的小孩在治療身體之前應該先治治腦子。”

    洛基坐起身：“我倒是看他們玩的挺開心。謝天謝地電視台來的時候他們隻拍攝了我幫他們擰氣球小兔的部分。”

    洛基的滿腔鬱悶隻能衝著提姆一股腦發了六七條短信，條條指摘提姆沒想好預案的可行性和效果，才導致臨時被迫加戲的他慘遭荼毒。

    【提姆：預案你也看過了。】

    【提姆：附件：視頻】

    已經縮小成三頭身以萌混上床的小洛基，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警惕地左右看看周圍。

    除了還在浴室泡澡的丹，剩下的人都已經回到古堡休息。

    小邪神吭哧吭哧拖著手機鑽進了被窩，過了一會從被子縫伸出一隻小手手，把縫隙塞得嚴嚴實實。

    小洛基抬爪點開了視頻。

    坐在化身成奇異博士的洛基腿上的小女孩繪聲繪色地表演道：“於是洛基雙眼通紅，難過地對索爾說，‘不，你愛的根本不是我，你隻是把我當做——”

    小洛基一爪拍黑了視頻。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日為了放主演出去跑宣傳因而放的假使得劇組陷入了怠懶的狀態，第二天丹起床準備繼續拍攝的時候，接到了導演“繼續休息一天”的通知。

    又一次輪班來負責看守重新回歸古堡的超反們的美隊皺起了眉頭：“怎回事？是不是魔法側有敵人？如果我們可以幫的上忙——”

    奇異博士叼著薯條：“相信我隊長，魔法側的戰鬥像你們這樣現實側的超英們還是不要參與比較好。”他見美隊還想勸說的樣子，“真的，想想因為超人被控製遭殃了多少次的大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