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傳來一個明顯受到了驚嚇,但在竭力克製的聲音。
“老板……我是阿偉。”
陳宴還沒迷糊過來的腦袋讓他反應了好一陣子,才終於記起了昨天晚上那個把他從睡夢中吵醒的電話。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竟然已經早上8點半了!
我怎回事?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了,隻能暫時把注意力轉移到電話的聲音上。
“你們等等。”
……
此時此刻,正站在陳宴船隻外碼頭上的三人,在收到了這一簡單的消息之後麵麵相覷。
臉上沒表露什表情,心麵已經慌的不行的老楊對阿偉說:
“也沒說等多久。”
阿偉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警惕和不耐,心跳微微加快,用很鎮定的語氣說道:
“對方是大老板,有點架子正常的,好事多磨嘛,咱們就等上一等。”
一個謊言必然會牽扯出更多的謊言,阿偉明顯明白這件事,但他無法避免。
宇哥提醒道:
“咱們也不能這一直等,雖然碼頭不是幫派的地盤,但這人多眼雜,等時間長了怕是要出岔子。”
兩人都已經表明態度,阿偉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說點什,這場子就支不起來了。
他用誠懇的語氣說道:
“再等半小時。”
他連續掃過兩人的視線:
“半小時他要是還不回電話,咱們就走!”
宇哥沉默了一下,回道:
“五分鍾,阿偉,我們隻等五分鍾。”
語氣強硬不可辯駁。
老楊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
阿偉眼神晃動,幾乎沒有怎猶豫,應承道:
“好……就五分鍾!”
……
陳宴掛掉電話,快速從床上爬起來。
在這一過程中,他感覺按住床單的右手有些濕潤,他遲疑了一下,聞了聞手掌濕潤的地方,一股巧克力混合著香子蘭的清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願望來過了。
陳宴摸不著頭腦。
他心想,昨天晚上做那個奇怪的夢,是願望給我的嗎?
他沒在這個完全沒有頭緒的問題上糾結太久。
夢境中看到的一切荒誕場景,體驗到的一切難以言說的情緒,也隨著蘇醒程度加深而被完全忘卻了。
‘奇怪了,願望現在不是不用再卡動物園的BUG了嗎,為什還要在黎明前離開?
還非得鑽被窩?可能是貓科動物都有鑽被窩的習性?"
陳宴對願望有諸多疑惑,唯獨對“晚上會鑽被窩”這件事沒有質疑過,他在來到帝國時的渡輪上收養那隻虎斑也有這樣的習慣,每天晚上必定要鑽進被窩睡覺,在被窩外麵是睡不著的。
陳宴揉了揉腦袋,來到傑克·巴爾多的船艙,發現房間沒人。
他下到底艙,便看到傑克·巴爾多果然在此。
短短兩天之內,傑克·巴爾多和喬治·萊博斯特的設備再次升級,除了那台集成化的維修設備之外,他們組裝出了一台看起來頗為專業的維修桌,整張桌子的各個麵上以各種方式擺放著陳宴叫不上名字的工具。
桌麵的一角擺著一台將近27寸的顯示屏,顯示屏的支架以焊接的形式被鑲嵌在桌麵之內,再往下,在桌麵的底部,則是這台顯示屏鏈接的主機。
那台主機看起來比陳宴認知中要大得多,明顯被塞進去了某些除了計算機核心功能之外的裝置,主機的風扇呼呼作響,聽起來就像是某種壞掉的電動機。
“你醒啦!”
傑克·巴爾多看著陳宴尚且掛著呆滯的臉,一看就知道他剛睡醒,於是便跟他打招呼。
陳宴點了點頭,說道:
“那三分之一的高級貨情況怎樣?”
喬治·萊博斯特很少用這種自信的語氣:
“修好了一半!”
陳宴從喬治·萊博斯特的語氣中得知了這批高級貨的維修難度。
陳宴並不懷疑蝦人的技術能力,因為蝦人整個人生中唯一的事情就是電力技術,在這個精密電子器械尚未在民間完全普及的年代,蝦人的技術力即便沒有很高,也足以應付大多數器械的維修了。
陳宴說道:
“我想知道這些貨麵大概都有些什……當然了,有清單就更好了。”
傑克·巴爾多看著陳宴那副沒睡醒的樣子,很擔心他的心理狀態。
醒來的時候隻知道工作,精疲力盡了就睡覺,被一個想法……被一個理想推著往前走,就像是按下了啟動鍵的機器,隻要還通著電,就隻能等到硬件因長期高負荷而發生老化,無法負擔係統運行的時候才會停下來了。
這樣的日子……
可比最極端那群刀口舔血的超凡者還要難過多了。
陳宴感受到了來自傑克·巴爾多的關切,便笑著對他說道:
“我還能行。”
傑克·巴爾多不知道該說些什。
喬治·萊博斯特再次用剛才那種很確定的語氣說道:
“有清單,不過是電子版。”
蝦人用桌麵上的計算機把電子版的高級電子垃圾的清單發送到陳宴手機上,並解釋道:
“這名單上的設備名字,黑字是還沒修的,藍字是已經修好的,紅字是修不好的。”
陳宴點頭表示明白,拿出手機確定自己收到名單,而後問道:
“托馬斯·吉爾伯特來過嗎?”
傑克·巴爾多說道:
“沒有,他從來沒有在你不在的時候來,這是個守規矩的家夥。”
陳宴認真道:
“隻是表麵看起來守規矩而已,大概率是演給咱們看的,還得提防著。”
托馬斯·吉爾伯特不在船上,陳宴剛來來到底艙的路上已經確認過了這件事。
陳宴跟兩人打過招呼,走上甲板,招呼船隻外麵的三人上船。
阿偉熱切的回應,並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邊宇哥手機上已經來到4分33秒的計時器,默默的鬆了口氣,順著陳宴放下來的舷梯登上甲板。
陳宴招呼三人進入船樓外側用作招待室的客艙,對阿偉伸出手:
“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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