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眼中的狂熱幾乎要把陳宴點燃。
陳宴早就意識到自己完全無法在那些似乎和自己無關的所謂【答案】中獨善其身,那些看似無用的千絲萬縷的聯係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你無法逃脫一切”的事實。
他想要知道答案的欲望甚至已經超過生存在這個世界本身。
也許……也許為了答案鋌而走險,雖然風險很大,但並不失為一個正確的選擇……
陳宴正幾乎想要答應他的時候,旁邊的托馬斯·吉爾伯特忽然開口說道:
“老板,別被騙了,這種模棱兩可的話術我最熟悉了。”
被大量重磅信息打擊的幾乎無法思考的陳宴抬起頭,紅著眼睛看向開口的托馬斯·吉爾伯特。
後者抓緊了喜鵲的肩膀,語氣輕蔑:
“這種老騙子,拋出一部分看起來很唬人的事實,又把真正關鍵的事實對你隱藏,這導致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們心到底想的什,目的又是為何,你為他們拋出的事實震撼不已,但根本不知道這事實背後的真相是個什樣子——通常來講,事實背後的真相會完全和他們所說不同!這就是他們的本事!”
陳宴聽著托馬斯·吉爾伯特的話,感受著空氣因台風入侵而快速降溫導致的寒冷,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哆嗦,腦袋想要跟喜鵲離開的念頭已經淡了五分。
喜鵲看著陳宴的眼神,表情變得有些陰森,他冷笑一聲,開口說道:
“托馬斯·吉爾伯特,生長在腐壞物身上的臭蟲,你有何資格來批判我的知識呢?”
他語速很快,在托馬斯·吉爾伯特進行阻止之前,已經把一些令人無法接受的真相脫口而出。
“你到底知不知道,當初收養了你們,被你稱為【姑媽】的那個東西,本質上連人都不是,僅僅隻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沒有完全腐壞的腐壞物而已!”
陳宴站在椅子前麵,托馬斯站在椅子後麵,因此陳宴能夠輕易看到托馬斯·吉爾伯特臉色的劇烈變化。
“它喂你們吃了奶,讓你們以為被它養活大,其實那奶也是有問題的,也就是因為你們吃了奶,所以才看起來不會死,每次死了之後都會從它的身體生長出來——這本身就是它對你們的囚禁!這導致你們不能離她太遠——你們永遠沒辦法離開它的身邊!
最多兩個島鏈的距離!托馬斯!一旦你們離開它身體兩個島鏈的距離,呼!你們就會自燃成為灰燼,然後從它身體【重生】!”
陳宴聽著這怪誕的事情,看著托馬斯·吉爾伯特愈發陰沉的臉,看著他因顧忌而扣在扳機上顫抖的食指。
在一瞬間的沉默之後,陳宴毫無征兆的按動了扳機。
喜鵲預料到了之前一切,卻沒預料到陳宴會這沒頭沒腦的對著他開槍。
一發子彈打破了這場他原本以為必勝的談話,也打亂了他的計劃。
這場莫名其妙的談話就這以醜陋的姿態沒頭沒尾的結束了。
托馬斯·吉爾伯特持槍的手臂頹然落下,他用充血的眼睛看著陳宴,張了張嘴,仿佛想解釋什,但最終還是沒發出聲音來。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們會找到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陳宴看著托馬斯·吉爾伯特那雙漂亮藍眼睛沉重的眼神,語氣低沉而鄭重。
“如果他說的是假的,那就去**!”
托馬斯·吉爾伯特眼神有感激一閃而過,之後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他知道陳宴不抽煙,就自顧自的從口袋抽出一支煙,將其點燃,抽了兩口,靠在前台旁邊的石英質地的支柱上,陷入了沉默。
喜鵲所說的事情,無論真假,都已經擊碎了他的世界觀,從本質上否認了他為了家族而犧牲奮鬥的根本行為動機,如果喜鵲所說是真——很大可能是真的——那,他如今所作的大部分事情——他此生大部分的奮鬥,都完全沒了意義。
過分謹慎的性格讓他開始思考,如果喜鵲所說是真,他該如何應對。
陳宴沒再說話。
他消化著喜鵲帶來的知識,發現一些地方是沒辦法判斷真假的。
或許克萊恩可以幫忙驗證這番話?
克萊恩在【世代餘燼】的收集計劃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先前他受到北局的限製,但如今他腦袋擁有限製功能的芯片已經被破壞掉了,如今在被園長救過來之後,按理說已經自由。
如果找到克萊恩,說不定就能知曉北局【世代餘燼】計劃得到的一些可靠知識,也順便驗證喜鵲所說事情的真假。
陳宴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
手機屏幕上依然沒有顯示信號,這意味著他現在聯係不上克萊恩。
陳宴又打了個哆嗦,感覺周圍更冷了,他從碎紙機拿出另一塊廢紙塊,丟進已經幾乎熄滅了的垃圾桶中。
火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向周圍散發著熱量,可陳宴這次依然感覺不到暖意,反倒更冷了,火焰並未將周圍的空氣染成火紅色,在火焰照射不到的地方,代表寒冷的淡淡冰藍色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便如這漫長寒冬中世界上大部分區域的顏色一般。
真是奇怪。
此時,烏鴉和那位奇怪的客人也走了出來。
“備用電池用光了。”
烏鴉說明了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