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發生了什?
歌德不知道。
但他知道,這貌似是一次不錯的機會。
黃當當還在低著頭猜測著。
就和大多數同兒子鬧矛盾的父親一樣,嘴上一個字兒都不說,但心底早就百轉千回,恨不得貼在身邊噓寒問暖一般。
至於黃當當是女兒?
一樣一樣的。
至於‘劍仙’李秋白是父親?
也是一樣一樣的。
父親,早沒了父親的樣子。
女兒更是早早當家做主,沒了女孩應有的溫柔和知書達理,隻剩下了男孩兒一般的倔強和不敢認輸。
這個時候,誰是誰爹重要嗎?
李長海肯定說重要。
他要敢當老李的爹,老李能抽死他。
黃當當可不會。
因為,‘劍仙’李秋白死了。
吱呀。
歌德推開了窗戶,火盆帶來了熱,也帶來了一絲煙兒。
窗外竟然又飄起了雪花。
一旁王家大小姐的屋亮著燈。
對此,歌德並不意外。
他甚至能夠通過腳步聲來判斷此刻王家大小姐內心的忐忑不安和後悔。
不安的是,這會不會發生什不可挽回的事兒。
比如,她被黃當當捷足先登了。
後悔的是,她為什要故作大方。
可能是怕被所謂的莫先生討厭。
歌德揉了揉鼻尖,他發誓他沒有招惹任何人,這次‘秘境之行’,他都是老老實實的,除了吃吃吃喝就是洗去原本的力量印記,創造、積攢新的印記。
枯燥卻不得不這做。
他啊,也想活著啊。
歌德抬起頭看著夜晚下的雪花。
零零散散,不大。
卻讓他想起了更多,他越發感到孤獨,他希望這個時候能夠有熟人在身邊,哪怕是‘俱樂部’認識的那幾個變態也行。
兼職‘清潔工’時的幾個瘋子也可以。
甚至是那幾個罪無可赦的家夥也好。
不!
就應該是那個罪無可赦的家夥,不光熟悉,他下起手來,也不會有心理負擔。
他們的慘叫,應該可以讓他驅散雪夜的溫暖吧?
可惜……
應該沒有一個人能夠堅持到天亮的。
之前是。
現在?
也不會例外。
“讓人懷念的瘋子、變態們啊。”
“我?”
“自然不是。”
“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歌德站在窗口,看著雪花想著,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有好事?”
黃當當走了過來。
她站到了歌德身旁,看著窗外的雪,眉頭皺得更緊了。
做為黑土地人。
她不喜歡雪。
她喜歡更暖和一點兒的時候。
因為,可以去玩水。
不像大冬天,天寒地凍的,哪哪都結了冰。
“我以後一定要去江南水鄉,四季如春的地方待著。”
黃當當沒等歌德回答,就這突然說道。
“哦?”
歌德收斂了心神,以一個正常人的姿態看向了黃當當,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配合的好奇心。
“之前說過我喜歡水吧?”
“而且……”
“江南的雞,應該好吃。”
黃當當說出了一個歌德不知道該怎接的話茬。
江南的雞,好吃嗎?
應該是極好的。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雞也應該一樣,遠沒有北方那高大,但是肉質卻是新嫩多汁的。
蛋,也應該好吃。
歌德想著,總覺得自己應該去廚房蒸一碗雞蛋。
炒得也好,煮得也罷。
歌德偏愛蒸雞蛋。
當歌德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黃當當立刻答應了。
兩人躡手躡腳地進了廚房。
身後王家大小姐房間的燭火還亮著,窗戶紙上,還能倒映出王家大小姐踱步來回的模樣,可惜這位大小姐卻沒有打開窗戶看一眼。
也許……
心亂了?
在之前生藥鋪子夥計收拾這的時候,就給廚房備了吃食、左料,雖然做不到應有盡有,但是該有的都有。
雞蛋自然不例外。
畢竟,誰能保證半夜的時候不會餓?
夜宵,本身就是最偉大的存在之一。
一大一小兩個碗。
大的麵三個雞蛋。
小的麵兩個雞蛋。
黃當當表示自己也餓了,毫不客氣就拿起了雞蛋給自己準備了一份,在發現歌德有點‘笨手笨腳’後,更是開始自己加水,放入籠屜,添柴火。
歌德就這靠在門檻上靜靜等著。
黃當當的臉被柴火的亮光照得一閃一閃的,不去看歌德的眼眸中凝聚著水霧。
“我爹應該是皇城司的人。”
“也隻有皇城司的人,才能解釋清楚那些我不解的一切。”
“皇城司需要豎起一個標杆,需要立起一個靶子。”
“可……”
“為什會是我爹?”
黃當當微微垂下頭,輕聲問道。
“因為合適吧。”
歌德歎了口氣,又轉過頭看著院中的雪。
在黃當當不像其它仙兒受入關影響時,他就猜測著。
而‘劍仙’李秋白是官廳兒的人,是最合適的解釋。
隨著這一解釋的出現,歌德想到了更多,他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
“他被塑造得放蕩不羈,他被塑造得離經叛道,他被塑造的霸道,他可以勾欄聽曲三月,他可以無視人妖之別,他對你娘用強。”
“這都是被塑造的。”
“而本質?”
“他應該是一個還算溫柔的人吧?”
“溫柔?”
黃當當折斷了手的柴火。
“你要是不喜歡溫柔這個詞,你可以換成軟弱、矯情、逃避現實,這些都可以。”
“而也因為這些,他才合適。”
“這樣的他,容易被掌控。”
歌德聳了聳肩。
‘劍仙’李秋白。
他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有些好奇,也曾讓人打聽過究竟是什樣的人。
而打聽到的結果,就如同他印象中的‘劍仙’一樣。
就仿佛對方生來就是‘劍仙’的。
那的恰到好處。
那的完美無缺。
然後,一切都是騙局。
讓人很是失望啊。
“軟蛋!”
“慫貨!”
“膽小鬼!”
黃當當一連三絕,歌德則是搖了搖頭。
“他一開始是慫貨不假,但是之後可不是,不然你也就見不到夏雲飛了,我更不會得到那枚‘劍丸’了。”
“你的父親在反抗。”
“可舒服(束縛)之力太大了。”
“不得不被破碎虛空。”
黃當當沒有說話,隻是添柴。
她不反駁。
她希望歌德說得是真的。
兩人久久無言,直到蒸鍋開始上氣兒,水氣騰騰間,黃當當抬起頭,悄悄摸著眼角,隨後眼神就變得堅定、鋒銳。
“東西你收了,代表你願意再幫我一次吧?”
“不是幫,是合作。”
歌德強調著。
這種強調,讓黃當當很意外。
明明可以拉近關係,為什卻要推開。
“我啊,不是太好的人,也不是太壞的人,我就想當一個正常人,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地過完下半生,然而總有一些意外出現。”
“這些意外……”
“很麻煩。”
歌德說著,就這坐在了門檻上。
黃當當看著歌德麵容中暗藏的神情。
“看出來,你真的遇到了大麻煩。”
“而且,似乎我的出現,會讓麻煩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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