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得了皇後口令,私底下懲戒淩賀之。
若是以前,李美人定然會瞻前顧後,但自從與大皇子撕破臉後,李美人心中除去怨恨亦有後怕。
這股子後怕使她沒了後路,一心投靠皇後,二皇子心性善良,日後必是明君。
二來,許是皇後與陛下吹了風,陛下才終於翻她的牌子,寵幸過她一次,得了不少賞賜。
至於大皇子先前的少傅,大皇子執意不要他來教學,此事僵持著。
無人稟告陛下,交由皇後處理,皇後隻說小孩子心性。
太史院中。
明藍蘊結束一日的公務,於住處小院喝暖茶。
近日濃雲藹藹,再下幾場寒雨,京城的冬日便要來了。
小太監福康給師父沏茶,談及今日聽到的閑言碎語。
“師父,聽聞謝家叛軍有一校尉被俘,正押解回京城。”
明藍蘊杵了一瞬,緩緩道:“為師知曉。”
此事在宮外並不算密事,倒是後宮不議政,無人傳播。
朝堂上的諸位臣子揣度陛下的心思,有人說陛下是想細問謝家軍之事,有人道事情恐非如此。
文中,此人未曾在北境被處決,而是大費周章押解到皇城。他攜帶謝勻遺物,謝勻遺物中有昔日皇後娘娘兄長,華丞相之子在黃河水災中,獲華丞相命令中飽私囊的證據。
他想請陛下明鑒,謝家軍叛亂一事,可有丞相黨羽從中作梗汙蔑!
明藍蘊摸著茶杯,指腹輕輕摩挲。
帝王無錯,便是有,也無人指責。
如今謝家軍平定了北境邊線,可護數年無憂,又盡數滅在望斷崖天洞。
陛下既無內患外憂,小小校尉,殺掉無妨。
華丞相一黨也是這般想的。
文中,此人的頭顱示眾三日,以儆效尤。
而那證據落到了陛下手中,不見天日。
帝王明知謝家軍冤、雪妃娘娘冤、大皇子無辜,卻因帝王權衡之術,將其拋棄。
所謂的帝王情愛,終究隻是金籠子的喂食,或許對於天性純真的謝雲荷來說,她更喜歡北境的蕭瑟風兒。
明藍蘊垂眸望向身畔的福康,手指叩著桌麵,告誡:“謝家軍之事,不該妄自議論。”
福康麵上窘紅,見明藍蘊無意交流此事,揣著手說師父教訓的是。
“師父,喝茶。”
福康抄了抄手,又說了些其他趣事,明藍蘊大多都曉得。
入夜後,明藍蘊回到住處,打開暗格,拿出一本翻看數遍的手抄書。
這是她許久之前便憑借自己記憶抄錄下來的原文,用的是簡體字,其中一些大不敬的文字配以英文。
將書中數大事件一一分類,做了目錄,標了備注。
好記性倒不如爛筆頭。
書中隻對主要角色重點描述,旁枝末節的配角出處和結局都不甚清楚。
明藍蘊重新將書放在暗格中,這是她自己做的魯班盒,另做調整,若是強行武力破盒,夾層頭的白磷泄露後點燃此書。
明藍蘊思索近來的事情。
皇後一心要將自己和二皇子同仇敵愾,師徒一氣,隔絕掉與其他皇子皇女的往來,這並非明藍蘊心中所想要的。
明藍蘊緩緩閉上眼睛,抬手掐指推算自己命數。
許久之後,明藍蘊闔眼輕聲道:“死局有變。”
烽火狼煙中,自己滿身血汙,囂張跋扈的北境狼軍血脈,大皇子淩賀之手執長槍,露出桀驁笑麵。
“國師,上路吧!”
畫麵一轉,淩賀之死於天坑之中。
二皇子淩辰逸踩著反派們的屍身坐在皇位之上。
明藍蘊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翌日。
陛下再見明藍蘊,現在私底下,明藍蘊隻教學二皇子一人。
但明麵上,陛下還並未直接定下。
因朝堂上,諸位大臣認為此行不妥。
皇帝話話外盤問明藍蘊的立場,明藍蘊便與他打太極,扯了前賢的言語。
全麵卻矛盾。
“罷了,朕再定奪吧。”陛下龍顏不悅,長長地籲了口氣。
待明藍蘊走後,陛下與貼身大太監說話。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定奪,但謝家軍獨大一事使他心有餘悸,太尉等人反對,讓他擔憂丞相獨大。
此事,皇帝便是要寵二皇子,也不會力排眾議獨斷,而是需緩上一段時間才行。
明藍蘊從禦書房出來,前往接近宮外的諸位皇子皇女集中教學的藍園。
她來此地找一些書籍。
二皇子、四皇女、三皇子都是另尋少傅教學,別的皇子皇女若是無特地的人教學便會來藍園。
年幼的皇子皇女見她,氣道:“見過國師。”
明藍蘊回禮。
學堂簷下掛上高低錯落的細篾竹簾,迎著日光,於堂中落下斑點。
明藍蘊走上長廊,進入學堂當中,最前方放著一尊鎏金雲氣紋博山爐。
這是明藍蘊留下的,她喜歡教學時熏飛氣香,現在代為教學的官吏無熏香喜好,此物便擱置了。
淩賀之坐在首位,在休憩時正失神地望著那一尊香爐。
明藍蘊上前:“大殿下。”
淩賀之被她嚇了一跳,整個人心驚膽戰,明藍蘊從他眼神中看出了驚恐。
聽聞李美人近日對他不好,但做了什,明藍蘊並未知情。
明藍蘊又道:“大殿下午好。”
淩賀之攏了攏衣袖,方回禮:“見過國師。”
淩賀之狐疑地看著她,心道她去教二皇弟去了,怎會來這?
明藍蘊看出他的心思:“來拿些東西。大殿下可是對本君的博山爐起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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