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認識到錢的價值。以前學出遊,總要帶許多東西一點錢;現在學生已經懂得中國的政局穩定,絕無把人民幣換成貨品以保值的必要,所以都帶一點東西許多錢。我要了三百,料想在梅莊花已經夠了,手下留情的話還可以用剩些。
梅父對錢憐惜,轉而變成對旅遊的痛恨。結果旅遊業步出版業的後塵,被梅父否定得有百害無一利,什“浪蕩公子的愛好”,“無聊者的選擇”。錢雖給了,梅父對學校卻十分不滿,畢業班的人還成出去玩,無理何在。
周日早上,學校門口停了一輛麵包車。理雖然暫時木知道在哪,但氣卻似乎是受控在梅毛病的手中,晴空無雲,一片碧藍,好得可以引文學家流口水。
我不愛文,望著沒有流口水的義務;隻是見到麵包車,胃一陣抽搐。這才想到沒吃早飯。他沒有希特勒“一口氣吞掉一個國家”的食量和利齒,不敢妄然打麵包車的主意,隻好委屈自己向梅誠要早飯。
梅誠眼皮不抬,折半截麵包給我。我覺得梅誠這人的性格很有研究價值,便問:“喂,誠誠,你好像很喜歡裝深沉。”
梅誠低聲深沉是無法偽裝的。
“那你去過梅莊嗎?”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問一下罷了。梅莊那似乎有個……大責人,後來出錢建是修長城,被皇帝殺掉了。這個人腦子抽筋,空留一大筆錢,連花都沒花就”
梅誠歎道:“錢有什意思。一個人到死的時候,什名,什利,什悲,什喜,什愛,什恨,都隻是棺木上的一縷塵埃,為了一縷塵埃而辛苦一生,值嗎?”語氣好像已經死過好幾回。
我不比梅誠死去活來,沒機會爬出棺材看灰塵,:“現在快樂一些就可以了。”
梅誠解剖人性:“做人,要大俗,要大雅,半俗不雅是最痛苦的人,徐誌摩是大雅,梅毛病是大俗,但他們都是快樂的人,可你卻半俗不雅,內心應該十分痛苦。”
我整理內心感受,沒有痛苦。梅毛病快樂是可以理解的;徐誌摩除了飛機失事頭上一個大洞死得比較不雅外,評上大雅是沒有異議的;可我沒有證據明他不俗不雅,便問:“那你呢?”
梅誠被自己的問題反嗆一口,看窗外景物不話,由大雅變成大啞。
我的問題執意和梅誠的回答不見不散,再問一聲:“那你呢?”
梅誠避不過,莊嚴地成為第四種存在形式,:“我什都不是。”
“那你是?”
“我是看透了這些。”
我心在恣聲大笑,想這人裝得像真的一樣;臉上卻跟他一起嚴肅,問:“你幾歲了?”
“我比你大。相信嗎,我留過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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