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的桃金娘開始成熟了,枝頭的一顆顆撚子變紅、變紫、變黑。
桃金娘邊開花邊結果,花朵絢麗多彩,像桃花,又似梅花,初開時為白色,再到粉紅、到紫紅,燦若紅霞。
撚子分批成熟,果期很長,能夠吃上一兩個月才結束。
今天把熟透的撚子摘掉,明天再去,又有新的一批等著你來摘。
村的小孩都早早盼著周末的到來了,到山上吃個過癮。
撚子好吃,但不能多吃,要不然第二天大便就會困難了。
村的孩子從小就知道,可每年總是控製不住嘴巴,總有那幾次吃多了撚子,上不出廁所,被家長們猛灌淡鹽水。
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星星一大早杵在廚房,眼巴巴看著她奶奶做早餐。
吃完了早餐就可以去山上摘撚子了,她跟一大群小夥伴約好了。
蔣非從山上下來,走進院子時,看到女兒端著一碗麵條狼吞虎咽。
“星星,你慢點吃,怎今天早上這餓?”蔣非問道。
明明昨天晚上她的飯量也不算少啊,跟平常差不多。
“爸爸,我是想快點吃完。”
星星嘴上的動作不停,努力咽下一大口,接著說道:“吃完了要去摘撚子。”
“山上熟到可以吃的撚子到處都是,跑不了,你不用著急。”
蔣非嚴肅地說道:“你這吃法不行的,都沒怎嚼就咽下去了,難消化,增加胃的負擔。”
“要細嚼慢咽,慢慢吃,不趕時間,撚子你想摘多少有多少。”
看到爸爸的表情嚴肅,星星的坐姿更加端正了,放慢了吃麵條的速度,大聲應道:“我知道了,爸爸。”
蔣非很少在女兒麵前表現得嚴肅,一旦他嚴肅認真起來,星星會立馬意識到問題,有錯就改。
蔣非進廚房盛了碗番茄雞蛋麵,坐到女兒旁邊,一邊吃一邊和她說話。新筆趣閣
吃完麵,洗了碗,喂了魚,他回來一看,星星還站在院子門口,伸長了脖子張望。
“你跟白露她們約好了?在哪碰頭?幾點?”蔣非問道。
“約好了啊,白露姐姐讓我吃完早餐在家門口等她。”
星星糾結地說道:“白露姐姐會不會把我忘了。”
話音剛落,他們便看到一大群小朋友往這邊跑了過來,有大有小,堪稱浩浩蕩蕩的。
“星星,走,我們摘撚子去咯!”白露飛快跑了過來,一把挽住星星的胳膊。
“蔣叔叔,我們帶星星去摘撚子。”白露走近了才看到站在院子的人,主動說道。
蔣非從院子走了出來:“你們去哪座山摘啊?”
“蔣叔叔,我們去你的山上好嗎?你那有漂亮的小木屋,我們摘了撚子去麵吃,涼快又舒服。”白露問道。
“可以啊,一起上山吧。”蔣非笑道。
白河村的山,除了一小部分外,其餘的都是劃分給各農戶的自留山。
自留山是指農業集體化後,按政策規定和農戶經營能力,將荒山劃給各農戶的一種經營方式。
山權歸國家或集體,林權歸農戶個人。
農戶在自留山上有栽植樹木、撫育改造和開展林副產品生產等經營自主權。
自留山上的林木所生產的木材和其他林副產品完全歸農戶支配,可以自用,也可以按政策規定出售。
但山上可砍伐出售的林木,是指農戶自己種植的,山上原有的林木是不可以砍伐和故意破壞的。
而林木的生長慢,生產周期長,眼前沒有利益,加上林木銷售中稅費過多,村沒有人在自留山上栽植林木。
山上沒有值錢的東西,村人平時上山摘野果、撿菌菇、摸知了猴、挖竹筍等,基本沒有特意去在意上的是誰家的山頭。
主人家也不會去在意。
從蔣非在山上養了鵪鶉開始,隨意到他山上來的人便少了。
像雷子、白露這些經常上山摘野果、爬樹掏鳥窩、摸知了猴的熊孩子,大多被家爺爺奶奶叮囑過,不要跑到蔣非家的山上去玩。
他們一玩起來這瘋,會把山上的鵪鶉嚇跑,嚇到不敢回窩的。
其實對於小孩子要上山來玩,蔣非是覺得沒什的,隨時歡迎,鵪鶉膽子大得很,才不會被他們嚇到呢。
僅限小朋友們!
對於一些不太熟,又有事沒事跑上山來的大人,他就不歡迎了。
看到他在山上搞養殖,有分寸的人會自覺不上去,而那些有事沒事往上湊,還看不懂人臉色的......
隻能說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小朋友們高高興興地跑在了前麵,一路歡呼,路旁的鳥兒被驚得飛起,嘰嘰喳喳地掠過樹梢,隱入樹林的另一邊。
瞬間,整個山林充滿了活力。
上山路上,兩旁的山坡上零零散散長著幾株桃金娘,枝頭上掛果累累,看著像一個個縮小版的酒杯,走近了能聞到誘人的果香味。
每每看到一株,一群小朋友便爭先恐後地跑了過去,你摘一顆我摘一顆,很快把枝頭紫色和黑色的撚子摘完,再快速奔向下一株。
他們跑得快,蔣非被落在了後麵。
他慢悠悠地走著,偶爾能撿個漏,在他們摘完一輪的枝頭上,摘下一兩顆熟透的撚子。
撚子有指頭大小,模樣像個小壇子,果中有一條很像小蟲子的芯,芯外多籽。
吃的時候咬去頂部的蓋子部分,撚子吃起來特別甜。
是那種讓人滿嘴生津的甜,甜而不膩,能讓人心情都舒暢起來。
山上有果子成熟了,第一個知道的不是隨時關注著它們的孩子們,而是住在山的動物們。
各種鳥類、蜜蜂、螞蟻......
它們比孩子們更先嚐到撚子的美味。
有時摘下一個看似完好的撚子,轉一個麵,可能會看到撚子肚已經空了,早被鳥兒啄食過了,或者被黃蜂光顧過了。
越往上走,桃金娘越多,小朋友們不再摘了就往嘴送,而是裝進手上的塑料袋。
星星捧了一把撚子跑了過來:“爸爸,給你吃。”
“你別吃多了,明天蹲坑拉不出來要哇哇哭的了啊。”蔣非伸手接了過來,再次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
星星仰頭朝他笑了笑,牙齒和舌頭都變得黑紫黑紫的。
小朋友們邊摘邊吃邊玩,臉上的笑容無憂無慮,即使熱得汗流浹背,也絲毫不影響他們摘撚子的熱情。
看著他們,蔣非想起小時候的自己,常和小夥伴們往山上跑,帶上一壺涼開水,可以在山上耍上大半天。
那時候還能土葬,山上除了有不少墳墓外,還會有剛葬下棺材的新鮮土包。
對於墳墓,他們小時候大多是不害怕的,還敢坐在墳頭晃著腳丫玩。
但知道那有剛葬下的棺材,他們肯定不敢靠近,遠遠看到擺在上麵的花圈、露出來的新鮮泥土,小孩子們都會繞著走,不敢多看。
土葬幾年後,要開棺撿骨,破舊的棺材就會被丟在原地。
他們以前在山上跑來跑去,還經常會不小心踢到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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