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胸口沸騰一團火,麵上仍保持“邱家大小姐”的端莊雍容。
邱子榮朝衛無極淺淺福身,“公子。”
這聲“公子”嬌清疏淡。
邱子榮說完,冷不丁打個寒顫。
她何曾這般矯情過?
不爽不爽。
挺起腰身,視線與眼前的男人齊平,刻意壓低嗓音幾分,口吻近乎冷漠,“應公子要求,我本人已經來了,玉佩可否歸還?”
說著朝男人伸出右手。
衛無極挑著眉梢端量麵前的“邱子鶯”,是昨夜那個姑娘沒錯,不過她給人的感覺卻讓他想起來白天見到的那個麒麟子。
輕輕笑了一下,衛無極說:“邱小姐和令兄還真是像,都這愛著急。”
邱子榮眉心一跳,腮邊肌肉抽了抽,似笑非笑,“親兄妹,自然是像的。”
思顏守在馬車旁,身後站著一眾婆子、丫鬟、小廝,來往行人路過此處不免都要側目,好奇地看上一看,可思顏心心念念她家少爺,根本無心估計那往來的目光。
她踮起腳尖,越過重重人影,看向畫舫那邊。
邱子榮堅持要玉佩,衛無極便開始耍無賴,眼看畫舫即將開走,衛無極靈巧地跳上甲板,背靠著燈火輝煌的畫舫,男子容顏雋美無邪。
“好容易約你出來,若不乘興同遊,豈不可惜。”
他站在甲板上,江上清風微動,拂起肩上青絲,男子衣袂飄然,意氣風發。
許是擔心“邱子鶯”不跟來,衛無極從懷中摸出玉佩,攥在手心,朝岸上揮動。
紅玉在燈光下折射出瑩潤的光芒,鴉青色流蘇隨風飛舞。
邱子榮靜默片刻,咬牙默念:誰跟你乘興,混蛋!
提起裙子,三兩步跳上甲板。
思顏見少爺跟那人走了,眼睛倏然睜大,“少——”幾乎脫口而出的“少爺”硬生生叫她咽回去。
準備重新喊一嗓子勸住邱子榮時,一夥穿黑衣的壯漢聲勢浩蕩地走了過來。
“讓開讓開,不長眼的狗雜碎,快讓開!”
來人行為狂妄,言語粗俗,路上逢人就推,見人就罵,連思顏雇的馬車都挨了他們一掌。
思顏擰著眉瞥眼瞅了下。
這一眼著實把她給嚇著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素有京城第一紈之稱的劉國公世子——劉鷙!
“怎是他!”思顏小聲嘀咕。
視線移向畫舫,不知何時邱子榮已經跟男人進了畫舫內部,外麵的甲板上已然不見人影。
猛跺了下腳,囑咐身後的仆人,“你們在這等著。”
說完就走,不帶一點含糊,留守原地的仆人們俱都大眼瞪小眼滿目茫然。
劉鷙的出現猶如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一片帶著閃電暴雨的烏雲,有他在每個人的頭頂都罩了團陰霾,原本熱鬧的氣氛,頓時跌入冰點。
“爺兒,您慢著,小心腳下。”
說話的是名穿黑衣的壯漢,他對尋常百姓橫得跟什似的,在劉鷙麵前卻趴得比狗還低,慫得比孫子還孫子。
劉鷙起身下轎攆,壯漢就匐在地上,給世子爺當腳凳。
壯漢後背平闊寬大,足能承擔劉鷙的雙腳,可劉鷙卻故意踩著壯漢的頭和後頸,重重用力。沒多久,壯漢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憋紅,整個人也因為呼吸不暢而渾身發抖。
“你晃什,想摔了小爺不成!”劉鷙厲聲斥。
這還不算完,他朝著壯漢頸後和腦袋連接處狠狠踢了一腳,那壯漢險些承受不住。
“小……小人不敢。”壯漢很艱難的從喉嚨發出幾乎破碎的聲音。
“不敢?”
劉鷙又加深力道,一張細長俊美的臉,神色陰鷙。
壯漢原本撐著的頭顱頓時嗑地,“咚”的一聲,從他額下位置淌出一道道鮮紅的血跡。
劉鷙默默看著那血痕越滑越遠,絲毫不為之所動。
思顏大驚,不禁倒吸口冷氣,更著急快些找回少爺了。
她想要上畫舫,卻被通知閘門已經關閉不允許再上人了。思顏跟守門人說好話,懇求他通融通融。守門人搖頭,思顏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守門人一見銀子眼睛都亮了,正欲接過,劉鷙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爺要上畫舫,誰人敢攔!”
那口氣狂妄至極,聽起來都叫人膽戰心驚。
他也來到閘門外,衝守門人道:“你敢攔小爺?”
尾音一勾,目露殺氣。
守門人自然知道,劉家這位世子爺有多不好惹,二話不說將已經關閉的閘門重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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