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人戴麵具、斜劉海,整個人看起來瀟灑飄逸,板著臉,酷酷的,深沉而冷傲。
而眼前的這個男子,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妥帖束於金冠中,粉顏玉麵,清爽清雋,瞧模樣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衝過來之後,子榮開始後悔。
她會不會認錯了?
這人的樣貌與昨夜之人有七八分像,氣質卻迥然不同。
場麵頓時有些尷尬,子榮撓撓頭,試探道:“昨晚七夕夜遊,你是不是救過一名女子?”
頓了下,那人大方承認,“沒錯。”
子榮鬆口氣,繼續:“那你可曾見到一枚玉佩?”
聞言,男子悠然一笑,“一塊紅玉嗎?是被我撿到收起來了。”
太好了!
“紅玉在哪?快給我!”子榮幾乎脫口而出,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給你?”一道明顯質疑的聲音從男子口中傾吐出來,飛快一眼邱子榮,他道:“憑什?”
子榮稍怔。
關心則亂,她失態了。
輕輕吐出口氣,修整心緒,向後撤了半步,恭恭敬敬朝對方抬手施禮。
“請恕在下唐突,公子昨夜所救之人乃在下小妹,實在是那玉佩乃我傳家之物,意外遺失,闔府上下心急如焚,在下一時忘了禮節,望公子見諒。”
邱子榮躬身下去,衛無極挑了下眉梢。
稍稍傾身示為回禮,“原來是傳家寶,也難怪公子這般著急。”
他淡淡笑著,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邱子榮暗自慶幸,乘勝追擊,“公子又是救我小妹,又是撿到我家傳之物,於情於理在下都該好生款待,擇日不如撞日,在下今日便在貴賓樓設宴,還望公子莫要推辭,當然啦,這家傳之物也請公子到時歸還於我。”
說到最後一句時,邱子榮抬眸盯著男子,二人眼神交接,暗潮湧動。
街上行人漸漸多起來,周圍的聲音變得嘈雜,難免讓人微微有些心浮氣躁。
衛無極平靜地回望邱子榮,眸色深暗如山澗深淵,望不到底。
對視不大會兒,他又笑起來,仰月唇輕輕勾著,“那是自然,完璧歸趙理所應當。”
邱子榮心下一鬆,“如此便……”
不等她說完,男子話鋒一轉,“失物歸還失主自然理所應當,可也要等我見到失主才行啊。”
“什……什?”邱子榮舌頭打結。
“我的確救了名女子,也確實撿到枚玉佩,至於公子……”衛無極上下打量一圈邱子榮,搖搖頭,“你的身份尚不明確,恕我不能輕易交還。”
“我……你懷疑我?”
雖未明說,可那遊移的眉梢眼角,分明是在強調“我怎知道你不是騙子?”
邱子榮也是個不信邪的,她清清嗓子同他細細掰扯起來,可無論她說什,對麵都是抿唇,微笑,搖頭,整個人都在詮釋三個詞“不信”“不聽”“不給”。
子榮氣得想跳腳,她按著太陽穴問:“那你想怎樣?”
仿佛就等她這句話,衛無極飛快回答:“煩請令妹親自來取。”
子鶯?
休想!
“反正都是我們家的東西,公子給我也是一樣的。”邱子榮有些耍無賴扯皮了。
衛無極收斂神色,一拱手,正色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雖說著玉佩是我撿到的,可也有替失主保管的義務……若非令妹親自前來,我萬不會歸還,告辭。”
說罷,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就沒見過這軸的!
方才聽他和老板周旋,以為這人是個腦子活絡的,可見她猜錯了。
“公子等等——”
子榮小跑追上去。
天色大亮,太陽埋在雲層,不見光。路上行人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一片雜色間,那抹潔白出塵絕豔,仿佛一道光,吸睛矚目。
衛無極身高腿長,箭步如風,子榮碎步小跑跟隨其側,“你到底怎樣才肯歸還玉佩?”
她問的很鄭重。
停下,駐足。
衛無極低頭凝視眼前,比他想象中稍矮一些,清秀一些,眼睛大一些的邱家麒麟子。
仰月唇一彎,“今夜戌時,東梧畫舫,請子鶯小姐親自赴約。”
邱府。
外麵天氣悶熱,邱子榮躲在書房避暑,窗外的芭蕉樹葉密蔥蘢,投射下來大片陰涼,而子榮就坐在靠窗的陰影。
書桌上攤開張宣紙,她手中握著筆,好半晌也不見落筆一字。
許是昨夜幫子鶯見情郎的緣故,她今日竟主動來找子榮探討詞賦。
“哥哥,你覺得這改成‘清’可好?”
邱子榮滿腦子晚上赴約的事情。
子鶯雖是她親妹妹,到底同父異母,二人長得並不相像,若叫她去赴約,隻怕要露餡;若她自己換上女裝親自前往……
昨天晚上就鬧出不少麻煩事了,若今晚繼續,鬼曉得還會弄出什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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