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漳一步三回頭,抓著衣服再三跟封仇確認:“你,你爹娘真不會把我打殘?”
眼看太陽都要落山,周窗鑒把他往推:“你再不進去他爹會不會把你打殘我不知道,他倒是會。”
封仇冷冷看他。
“……”佟漳偷偷抬頭,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一把拉起褚鳶往衝,視死如歸:“一起!小褚姑娘跟我一起!”
他慌不擇路,褚鳶差點跟他一塊兒撞封家柱子上,混亂中前腳絆後腳,一起跌進門。
褚鳶坐在地上,冷漠地想這小胖子完了。
“不好意……”後半句話卡在喉嚨,佟漳一骨碌爬起來,瘋狂鞠躬:“封封、封伯伯!對不起封小姐天姿國色是晚輩配不上!家中已加派人手去魔域尋找!封小姐有事晚輩一定萬死謝罪……”
“她若有事你提頭來見。”
封柄傳年輕時是一方霸主,自上而下看佟漳時不怒自威。
情緒一激動佟漳鼻子就開始流血,他一邊用帕子按住一邊就差指天發誓。
封柄傳視線這才落到人群最後的封仇身上,甩袖:“還知道回來。”
封仇垂頭:“父親。”
“早聽說上陽派人才輩出,這位是……”封柄傳看向玉絳之。
周窗鑒曾隨上陽門門主多次外出,世族大姓中長輩都見過他,早年唐川生還將他送到封家學刀。
至於他身邊那位,封柄傳不曾見過。
“是門中師兄弟,”玉絳之身份特殊,周窗鑒一言概之:“我們聽說封師兄家中出事,正巧來看看有什幫得上忙,貿然拜訪,叨擾世伯了。”
封柄傳臉色和緩:“你師娘做了荷葉雞,小鳳樓的說書先生剛回來,明日趕早還能聽。”
周窗鑒笑:“師母手藝一絕,今日是窗鑒有口福。”
“還不快滾進來?”見封仇一動不動站在後邊封柄傳冷哼一聲,“等我三催四請?”
封仇前跨一步。
看樣子封仇跟他爹關係不好,褚鳶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手上灰:“絳之。”
夕陽餘暉灑在青瓦朱牆上,天邊落日柔美壯闊。玉絳之好像在想什,視線停在說說笑笑的周窗鑒和封柄傳身上。
周窗鑒極討長輩歡心,三言兩語逗得封柄傳少見的露出笑。
封仇走在他旁邊,冷不丁道:“他慣來如此。”
褚鳶不明所以地看玉絳之。
玉絳之笑了笑:“令尊心情好,大概不是因為窗鑒。”
封仇微微一愣。
有人偶爾會露出跟他同樣的表情,褚鳶不太喜歡,使勁拉了拉玉絳之袖子。
玉絳之:“嗯?”
拽完褚鳶湊到他耳邊,煞有介事地問:“師兄有什喜歡的人嗎?”
天色暗下來,玉絳之聲音放得跟夜幕一樣低,帶著難以察覺的笑意:“阿鳶想說什?”
褚鳶心微微的癢,伸手大膽地去摸他纖長的睫毛:“想說給師兄綁過來,去成親啊。”
玉絳之看了她一會兒,開口:
“下次吧,下次告訴阿鳶。”
在少數時候,褚鳶會忘記她到底要找玉絳之要什。
比如現在,輕微的風吹得人神思倦怠,褚鳶沒有繼續問。
玉絳之是第二個從來不把她當魔看的人,他一點不害怕、永遠不生氣。
褚鳶甚至有點不高興,覺得玉絳之告訴她她未必會做。
她對佛尊轉世有種奇怪的,自己都難以理解的好奇和……
姑且認為是心軟,褚鳶看著那張臉,默默想。
晚膳後封柄傳說太晚,讓他們先歇下,明早起來再問也不遲。
不僅如此他還把封仇單獨留下,明顯有話要說。
一路經過竹林,風聲冷寂,細長竹葉影如鬼魅。佟漳吃飽喝足睡意濃,瞌睡來了頭不住往下點,被封家下人領走去睡覺了。
心夠大也是福氣,佟家各個精明,養出來的後輩如此……不同。周窗鑒心中感歎,轉頭問玉絳之:“你不覺得奇怪?”
自家女兒消失,用膳時封母不但不著急還肉眼可見的高興,不住往封仇碗夾菜,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最好能多住幾天。
確實奇怪,褚鳶都覺得奇怪,不過封家沒有魔。
玉絳之朝據說是封大小姐封晴閨閣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魔。”
“之前沒有,現在沒有。”
地上有塊石頭,周窗鑒一腳踢上去沒踢動,若有所思:“佟漳沒撒謊?”
“沒。”
回答的是褚鳶,她靠在一根竹子上打了個哈欠,眼角濕潤。
周窗鑒本來想盡快把人找到,不過封家看來不想把事情鬧大。
半夜溜進未出閣女子閨房實非君子所為,他衝玉絳之努嘴:“借這小丫頭一用?”
玉絳之:“你問她肯不肯。”
這幾個月褚鳶已經能心平氣和麵對凡人一些無厘頭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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