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兮覺得周閱寧可能已經魔怔了。

    但周閱寧似乎覺得自己的猜測有理有據。

    “薑哥多好啊，傅楠星怎配的上他？”周閱寧道。

    苗兮表情古怪了起來，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不是，傅楠星配不上薑晏，你就配得上了？

    苗兮可能是顧及到還要和周閱寧相處一段時間，不好太撕破臉，隻好委婉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嗯，我覺得挺好的啊，如果節目結束他們能成也是好事。”

    必須得成！

    苗兮從始至終都堅定地站傅楠星和薑晏。

    周閱寧垂眸瞥了苗兮一眼，表情冷淡了不少，和他平日的樣子截然不同。

    苗兮莫名覺得這才是周閱寧本來的樣子。

    果然，娛樂圈的人，麵具就差焊在臉上了。

    苗兮不由得感歎。

    苗兮隻感覺和周閱寧話不投機，在旁邊晃了兩下後，就隨便尋了個理由進去了。

    周閱寧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表情沉沉靜靜的，也不知道在想什。

    另一邊的傅楠星和薑晏已經到了片場附近。

    傅楠星囑咐薑晏，“我待會兒帶你去見導演，今天可能拍不了那一場，你多半得在這兒住一晚。”

    畢竟不是自己專業範疇的事，薑晏多少有點無所適從，聽完傅楠星的話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傅楠星見薑晏表情僵硬，沒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安撫了一句，“別緊張，你就躺平就好了。”

    也對，就是一具屍體。

    也不用說話，也不用動，甚至呼吸都可以省了。

    薑晏清醒了過來，緊張僵硬的身體也放鬆了不少。

    “到了，下車。”傅楠星看了眼窗外，衝薑晏道。

    目的地正是之前在苗兮烘焙屋的時候提及的影視基地。

    片場人頭攢動，偶有幾個工作人員看到傅楠星後衝他打了個招呼。

    然後好奇地看薑晏兩眼。

    片場的建築都古色古香的，薑晏恍惚有種從現代緩步步入古代的錯覺。

    傅楠星帶薑晏進了一片竹林。

    竹林的麵積很大，走了一陣子才隱約聽到了人聲。

    竹林中間架著好幾台機器，打光板在周圍圍了一圈，監視器後坐著一個戴著漁夫帽的男人，背後還有一條長長的馬尾。

    光從背影看就十分高大健壯。

    男人聲音中氣十足，薑晏離著老遠都聽到了男人的吼罵聲。

    “幹什吃的的？台詞都不記得還拍什戲？趁早給老子滾蛋！老子管你是誰安排進來的，老子是導演，你就得聽老子的。”

    薑晏眯著眼睛看清了被男人罵的人。

    應該是個流量小生，長得白白淨淨的，被男人罵了一句，眼圈瞬間就紅了，感覺下一秒就要撂攤子不幹了。

    薑晏腳步一頓，看男人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

    真挺狠。

    片場的其他人似乎也很怕男人，在男人發飆的時候愣是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甚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緩了。

    不過好像完全沒有影響到傅楠星。

    傅楠星看了眼混亂的片場中心，直接停住了腳步，衝監視器後的男人道：“曹導。”

    曹錕聽到傅楠星的聲音後扭頭看了眼，伸手按著漁夫帽站了起來，臉上的怒容瞬間消失，滿臉笑意地朝傅楠星走去。

    “回來了？你的下場戲在晚上，待會兒給你講講？”

    曹琨轉過身之後就，薑晏才看清他的長相。

    曹琨的長相和身材很符合，五官比較粗獷，下巴上密密麻麻地長著一圈絡腮胡，頭發微長，在後腦用皮筋鬆散地綁了起來，頂著漁夫帽走來的樣子竟然還有幾分文藝氣息。

    “喲，這是？”曹琨走到傅楠星麵前時，才分出點視線看向薑晏。

    薑晏道：“曹導你好，我是薑晏。”

    聽到薑晏的名字時，曹琨才恍然大悟。

    “哦，薑晏，我知道你。”

    曹琨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薑晏一圈，誇獎了一句，“長得不錯，應該很上鏡。”

    薑晏也沒想到曹琨說話會這直接，在猝不及防被誇了一句後頗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兩個熟悉的字就從嘴冒了出來。

    “謬讚。”

    曹琨一愣，而後又大笑出聲，伸手拍了拍薑晏的肩膀，“難怪楠星請你來客串，你倆關係不錯吧。”

    薑晏也不知道曹琨是怎看出來他和傅楠星關係不錯的。

    傅楠星似乎聽懂了曹錕的言外之意，低低地笑了一聲。

    薑晏更莫名其妙了。

    曹琨笑完之後回頭看了眼拍攝地，又轉頭衝薑晏道：“可能得麻煩你等等了，明天晚上拍你那場戲，對了，劇本還沒給你吧，你等會兒啊。”

    曹琨衝身後喊了一句。

    “小杜，方暮年的劇本。”

    小杜聽到曹琨的命令後連忙把劇本送了過來。

    曹琨把一遝劇本遞給薑晏，道：“明天得空看看，雖然沒有台詞，但是最好還是要熟悉故事的發展，才能進入角色。”

    薑晏一開始聽到曹琨說有劇本還困惑了一瞬，在拿到劇本的瞬間更是完全懵了。

    不是，現在演屍體都這卷了嗎？

    薑晏壓了壓劇本，手動測量了一下劇本的厚度。

    薑晏回頭看了眼傅楠星。

    傅楠星垂眸，注意到了薑晏手上的小動作，微微翹了翹嘴唇，道：“我的也差不多。”

    薑晏知道傅楠星是在糊弄他，但是當薑晏真的看到傅楠星的劇本時才發現，傅楠星糊弄的也有些過於草率了。

    傅楠星的劇本起碼得有他的十倍厚。

    “你想看就看吧。”傅楠星見薑晏看了桌上的劇本幾眼，開口道。

    薑晏上手翻了兩頁。

    上麵除了劇情，台詞之外，還有密密麻麻的注解。

    全都是傅楠星的筆跡。

    薑晏簡單地翻了翻，暗想傅楠星的成功也是有跡可循的。

    傅楠星被曹琨叫去講戲了，傅楠星擔心薑晏一個人待著無聊，便叫小祝留下來陪薑晏。

    小祝的年紀在二十五上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不太愛講話的樣子。

    “薑老師，喝水嗎？”小祝倒了杯水遞給薑晏。

    薑晏伸手接過後朝小祝道了聲謝。

    傅楠星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西褲，姿勢閑散地坐在監視器的後麵，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視器的畫麵，時不時轉頭和曹琨商量兩句。

    他身姿挺拔，脖頸修長，在一片竹林的布景中還有幾分閑雲野鶴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楠星的穿著在一眾古人裝扮的人中過於突出了。

    薑晏幾次掃過那個方向，都沒忍住在他身上多停留幾秒。

    小祝雖然話不多，但是注意力很敏銳，在發現薑晏看了幾次傅楠星後主動開口問道：“薑老師和傅哥關係很好嗎？”

    薑晏愣了一下，收回了看傅楠星的視線，斟酌了一下語句道：“還可以吧。”

    “哦。”小祝悶悶地應了一聲。

    薑晏本還在糾結如果小祝追問的話該怎回答，結果沒想到小祝的提問就這戛然而止了。

    薑晏霎時間感覺那句話堵在自己心不上不下地怪難受的。

    “你跟在傅楠星身邊很久了嗎？”薑晏又尋了個話題開口。

    小祝老實回答道：“很久了，傅哥剛出道那會兒我就跟著他。”

    薑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了，抵了抵鼻尖後，小聲地哦了一聲。

    小祝表情古怪地看了薑晏一眼。

    這對話還真是沒法進行下去啊。

    “傅哥剛出道那會兒其實也很不容易。”小祝還是沒忍住，又嚐試開啟了話題，“雖然現在看他名氣地位都有。”

    小祝突然有些感歎。

    薑晏垂下眸來，鴉羽似的睫毛動了動。

    小祝知道薑晏在聽，繼續道：“傅哥雖然是科班出身，但是他畢業那會兒電影業低迷，幾乎沒有什好本子，加上傅哥又是剛出道的新人，沒有人脈沒有資源，隻能一個片場一個片場地去試戲，後來也是機緣巧合下被張導選中了”

    “難挨肯定是難挨的，後來雖然有戲拍了，但是公司給他接的通告多，戲又排的滿，一年到頭也沒幾天能休息的，成天在各個城市飛來飛去，也就在飛機上能歇會兒。”

    薑晏是知道這些的。

    傅楠星出道那年是他進入j市電影學院的第一年。

    他當時作為新生代表站上了台，代表所有新生發言。

    傅楠星當時姍姍來遲，一路穿過了坐著的人群，徑直走上了台。

    傅楠星是學院優秀代表。

    薑晏下台時和傅楠星對上了視線，傅楠星朝他笑了笑，然後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就這樣認識了。

    然後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也自然而然地分了手。

    小祝繼續說道：“其實當時也挺奇怪的，雖然工作密集，但是傅哥隻要在j市拍戲，不管多晚也會回家，我還勸他說讓他就近找個酒店休息就好了，回家還耽誤休息時間，但是傅哥每次都隻是聽聽，該回還是會回，哎，不過這兩年好了，在哪兒拍戲就在哪兒休息。”

    薑晏愣愣地轉頭看了傅楠星一眼。

    傅楠星剛巧回頭，隔著人群遙遙地和薑晏對上了視線。

    薑晏其實不是一個記性好的人，他不願讓不重要的東西侵占他的回憶，所以索性直接將那些回憶一律阻隔在外。

    薑晏突然想知道自己當初為什會和傅楠星分手，可能是因為他的幼稚和別扭，也有可能是因為傅楠星的成熟和包容。

    小祝的話就像一粒石子一樣砸進了薑晏的心。

    威力不算大，但是依舊把薑晏心那道隔絕傅楠星的玻璃砸出了裂紋，有關傅楠星的回憶就像潮水一樣傾瀉而來。

    薑晏才意識到他根本沒有忘記過傅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