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你算是個什東西？”王一不屑地看著麵前老者，對於老者突如其來的橫插一杠，感到異常地憤怒。

    “大膽！區區黃口兒，對我唐唐南海劍派之主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當真不知死活！”海南劍派的門主，苦竹劍嚴卓用劍指著王一，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發抖。

    “南海劍派又如何？掌門又如何？我有言在先，誰敢阻我報仇，誰便是我之仇敵！老東西你現在馬上滾開，我不與你計較，再強行搗亂，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滾！”王一用刀指著嚴卓的鼻子，大喝道。

    “你！你！畜生受死！”嚴卓被王一氣得臉色發青，氣急敗壞之下，大吼一聲，便將手中的劍刺了出去。

    海南劍派地處南，位置極為偏僻，門人少有在江湖上走動，故江湖上對南海劍派有所了解的人並不算多。

    南海劍派的劍法以詭譎著稱，迅如閃電，角度刁鑽，每每有出人意料之招數，令人措手不及之下，便要吃虧。

    嚴卓一劍刺出，並不似普通劍法一般直刺而來，而是自肋間而出，隻見他彎著腰，駝著背，腦袋低垂，有如侏儒，身體蜷縮，頭部前伸，看起來就像是要將腦袋伸出來給人砍一般，但他的劍卻如同有生命一般，也不知道是如何使出，便自他的肋間探出，如同毒蛇，向著王一的丹田此來，速度極快。

    丹田乃是武林中人最要緊的要害之處，這一件若是刺中，王一輕則武功全失，淪為廢人，重則利弊當場，無有幸理，端得是歹毒異常。

    見劍光向著自己刺過來，王一手中老虎刀一個橫擺，下意識地就將自己剛剛從藍鳳凰那學到的青龍刀法給使了出來，一招神龍擺尾，便將嚴卓的劍給彈了出去。

    降龍刀法一開始就是藍鳳凰一脈為了克製青龍一脈而創出的功法，青龍一脈的刀法勢如奔雷，快若電閃，如論殺伐之力，當屬世間第一。故此，降龍刀法從一開始的起手式，打的就是防守反擊的主意。

    先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再尋機而製之。

    所以，如果青龍刀法是這世上攻擊最為犀利的刀法的話，那降龍刀法一定是這世上防守最為嚴密的刀法。

    青龍刀法是最利的矛，降龍刀法則是最堅實的盾，二者的關係就是這樣。

    所以，盡管南海劍派的劍法獨樹一幟，詭異刁鑽，但麵對降龍刀法如牆如盾的防禦，嚴卓還是沒能傷到王一分毫。

    眼見自己將本派中最為得意的一招使出，卻沒有收到預料中的結果，王一不但沒有被開膛破肚，還分毫無損地活蹦亂跳，嚴卓滿臉的不可置信，眼珠子都險些掉出眼眶。

    然而，王一是不會給嚴卓反應的時間的，一刀使出，“叮”地一聲彈開嚴卓的劍，順勢便是一腳向上踢出，剛巧嚴卓因為劍招的關係，腦袋低垂，向前伸出，王一一腳正中嚴卓的老臉，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嚴卓主動將臉湊上前去給王一踢一樣。

    這一腳，王一是含恨而出，內力奔湧，勢大力沉，直接將嚴卓踢得滿臉桃花開，鮮血淋漓，連牙都踹掉了兩顆！

    嚴卓被王一踢得在半空中翻了兩個跟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掌門！”眼見自家掌門被人踢得如此之慘，南海劍派的門人驚呼一聲，一擁而上，將嚴卓團團圍住。

    “你……你……！”想耍威風沒刷成，反而被人當場踢成了這副模樣，威嚴掃地，門派聲譽毀為一旦，嚴卓氣急，臉色更加漲紅，怒目圓睜，“噗”地一聲，便吐出一道血箭，直噴三尺之高，驀然昏厥。

    “掌門！”南海劍派的弟子皆大聲悲呼。

    王一沒空去搭理嚴卓如何，眼見曾國英已逃到了院子的門邊，就要一腳邁出，王一一指指出，曾國英如遇雷噬，渾身顫抖了一下，滿臉不甘地抓著門板，軟軟地癱倒在地，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命喪黃泉。

    “殺了他！”

    “殺！”

    南海劍派的弟子不忿掌門受辱，大喝一聲，便要對著王一亂刀砍下。

    就在這時，一聲渾厚有力的大喝突然傳入眾人耳中：“都給我住手！自家門內，亂糟糟的，自相殘殺，像什話！”

    聽到這個聲音，南海劍派的弟子紛紛停手，連其他的諸龍聯弟子，也都收起了手中的兵刃，原因無他，隻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青龍王，是諸龍聯之主。

    青龍王分開現場的眾人，走入場中，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老一兩個人，有些奇怪的是，這兩人皆身著官服，雖然身上氣息湧動，讓人一看便知是武林中人，但似乎又與朝廷之間存在著某種聯係。

    青龍王環視了一下四周，一眼便看到了暈厥在地的嚴卓和死在不遠處的曾國英，對著身後的老者點了點頭。

    老者微微頷首，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曾國英發青的臉，又給曾國英把了一下脈，起身對著青龍王搖了搖頭：“毒入五髒，藥石無救。”

    青龍王點點頭：“可知是何毒嗎？”

    “不知，此毒老夫尚未見過，若要仔細分辨，還需驗屍才行。”老者道。

    “那就不勞煩堂主親自動手了，咱們直接問用毒之人就可以了。”青龍王著，看向麵前的王一：“曾國英之死，可是友下的毒？”

    “正是。”王一麵色坦然道。

    “那嚴掌門之傷，可也是友所為？”

    “不錯。”王一繼續點頭。

    “既如此，敢問友何人？出身何派？為何與我諸龍聯弟子為難？”青龍王有些不解地向王一問道。

    “我乃滄州王一，曾國英那狗賊殺我至親，毀我家園，乃是我不共戴的仇敵，我殺他乃是經地義。至於這個老頭……”王一著，不屑地看了嚴卓一眼：“我有言在先，必報血仇，此人不知就，不明好歹，強自出頭，阻攔於我，實在是自取其辱。”

    南海劍派的弟子聞言，皆是怒視王一，但礙於青龍王在場，隻能敢怒不敢言。

    “滄州王一？可是江湖中盛傳的毒鬼王一？”青龍王有些好奇地問道。

    “盛名不盛名的，我不知道，但我王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上大概不會有第二個王一了。”王一點頭道。

    青龍王聞言，饒有興致地向王一問道：“你可知老夫是誰？”

    “大概知道。”

    “既然知道老夫是誰，還敢當著老夫的麵如此理直氣壯，當真是好膽量。”青龍王略帶嘉許地看著王一。

    “血海深仇，不共戴，就算是王老子，也不能阻攔於我！此次若非眾人阻攔，我定然不會讓我惡賊死得如此輕鬆！”

    王一著，環視了一下周圍，發現這早已被諸龍聯的人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起來，少也有上百人，想要找缺口逃出去，無異於是癡人夢。

    王一暗暗咬牙，心道，若是青龍王因為曾國英之事，執意要為其出頭，拿下自己，那自己也就隻能拚死一戰了。

    不過即使是死，他也要以王一的身份死去，而不能暴露血麒麟的身份。金丹門百餘年的聲譽，血麒麟數十年赫赫威名，不能就這樣毀在自己的手上。

    血麒麟必須是無敵的，而王一，則可以為了報仇去死。

    想到這，王一緊了緊手中的刀，等待著青龍王下令的那一刻。但青龍王接下來的反應，卻大出王一的預料。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江湖中闖蕩，誰又能自己絲毫無愧於心呢。”青龍王歎息一聲，看了一眼曾國英：“你二人既有仇怨，我也不好強自插手，如今曾國英已經亡去，希望友就此住手，此前恩怨一筆勾銷，不要再追究旁人，我諸龍聯也不會因此事為難友，咱們從此恩怨兩清，如何？”

    “這是自然，我非是不明事理之人，首惡已誅，其餘無辜之人，我也無心株連。”王一點頭應道。

    “如此甚好。”青龍王滿意地頷首道。

    “既然前輩無意追究我殺人之責，那現在，我可否離去？”王一問道。

    “不忙。”青龍王擺擺手，向王一問道：“我剛剛在外麵，聽到有人，友似乎與血麒麟存在某些關聯，不知此事可屬實？”

    麵對青龍王的問詢，王一沉默了下來。

    從理智上來，他現在應該以脫身為要，果斷否決他與血麒麟之間的任何聯係，否則，他一旦承認自己與血麒麟有關聯，必然是走不出這莊子的。

    青龍王此刻雖然看起來溫和敦厚，然而，長久居於上位的霸道和威嚴卻無時無刻不在彌漫著，給王一帶來隱隱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