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櫃剛要說什,卻見李大夫從內室轉出來,眉間擰成川字,神色顯然比方才還要凝重幾分。
宋初夏心咯一下,忙撇了掌櫃的迎上去:“李大夫,怎了?是我表弟有什不對勁兒嗎?”
李大夫已經為那孩子施過針,做了一套推拿,順利讓他發了一身汗,也把體內那口痰給咳了出來,隻是……
“這孩子是風寒襲肺不錯,隻是導致他高燒不退且氣喘體虛的,還有另外一番緣由。”
他本想找個長輩來聊這事兒的,但這小丫頭卻一眼瞧出了他神色不對,立即就問到了點子上,反觀一旁的程大郎,還是一臉木木的。
李大夫忽然有種怪異感,仿佛眼前這小丫頭才是這真正的大人似的,便直接對她說了。
“他中了毒。”
中毒?這又是怎回事?
宋初夏一口氣兒都提到嗓子眼了,但還是強行維持麵上鎮定,耐心詢問道:“他中的是什毒?”
“這個,老夫目前尚不能明確,隻是症狀頗似被蜱蟲所咬。”李大夫說道。
哦,原來是被蟲子咬了……宋初夏想到雜草和灌木叢生的小夏河岸,心想不無這種可能。
她差點就腦補了一出公子哥兒慘遭惡人毒害的豪門宅鬥戲碼。
“所幸他中毒不深,毒性尚未入髒,老夫為他調理一段時日,自能清理幹淨體內毒素。”李大夫雖是小兒病好手,但他醫術高明,各科都有涉獵,這種程度的毒他還是有把握的。
那就好,宋初夏鬆了口氣。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方才木頭跟堂的大夫們借錢,允諾程大郎下回把錢送來就還上,畢竟他就在堂做事,跑不了,且自來又是個聽話乖巧的,很快就東拚西湊到了二兩銀子,塞給了宋初夏。
這診費和藥錢湊到了,宋初夏打算著待治療結束就帶他回小棗村等他家人,如何還能留在這慢慢調理身子?
倒不如等他家人找過來了,她再把情況細細說明,讓他們帶他來治療就行了。
於是宋初夏便略為難地對李大夫說道:“抱歉,今日我們就得帶表弟回去了,恐怕……”
“哼。”李大夫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隨你們吧,宣肺止咳的方子已經寫好了,拿去抓藥便是。”
冷著一張臉就走了。
宋初夏失笑,這老大夫還真是脾氣挺大的,他莫不是以為他們不打算給他治了吧?也是,他們這副窮酸村民樣兒,方才為那一兩銀子都要愁半天。
貧民之家多的是因拿不出幾兩碎銀而放棄治病的人,這的大夫估計見多了,但像李大夫這有氣性的人必然不多。
在大夫眼治病救人是本職也是天性,隻是本就見慣了生死,且這種狀況他們幫得了一次也幫不了第二次,誰都不是慈善家,故而多少都會平靜些,說白了也就是麻木了。
宋初夏也沒有再解釋,接過木頭包好的藥,準備到櫃台處結賬。
卻看到掌櫃正笑嘻嘻地看著她,一副等她好久了的模樣。
……
“小姑娘,你叫什呀?”楊掌櫃開口了。
“宋初夏,大家都叫我夏姐兒。”宋初夏老實答道。
“這樣吧,我就叫你小夏。”楊掌櫃似乎喜歡與眾不同,他摸摸下巴接著道,“我看你是個聰明的丫頭,我呢,現在正缺個賬房先生,當然你還小是做不了的,但我想請你來給我打下手。”
哈?打下手?這是要請她給他做助理的意思嗎?
楊掌櫃顯然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程木頭這孩子的家境他是知曉的,既然這丫頭和他們是一起過來的,想必就是同村了。楊掌櫃略一琢磨,便理所當然地也認為宋初夏等人確實是因為缺銀子才拒絕治病。
缺銀子不打緊,他給不就是了?
“一個月給你三錢銀子,也不是隻給我打下手,堂若有什雜事,自然也要你來辦。行不行?”
那就是打雜了。
宋初夏聽明白了,說實話這算得上是一份好差事,在藥堂打雜再累能累得過種地?何況三錢銀子實在不算少了,她才七歲,而她們村出來做雜工的成年男子一個月也沒多多少,木頭哥兒在這做學徒還不拿工錢呢。
話是這說,但宋初夏仍是拒絕道:“家農活兒還得幹呢,我不能留在這做事。”
楊掌櫃一聽就急了,他實在是不想再為算賬一事煩得撓破頭了,連忙加碼:“包食宿!”
宋初夏仍是堅持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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