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歡會十點才開始,還有些時間,兩人結伴去往大禮堂的路上,正好會經過一中。魏同塵看著杳無人跡被雪覆蓋的校門,忽然心念一動。
他一把拉住林栩的胳膊:“走,帶你去個地方。”
林栩不明所以,一路被他帶到學校後方的一處鐵柵欄,現今也都覆上一層幹淨的雪。魏同塵用左手把一部分雪掃掉,然後單手扒著欄杆,抬腳一蹬,翻了進去。
“哎!”林栩驚呼一聲,魏同塵已經穩穩落地,從柵欄看著他。
林栩無奈,此人向來想一出是一出,他隻好也翻了進去。他拍過不少武戲,這種程度對他來說小菜一碟,翻身利落,落地輕盈。
“你到底要幹嘛?”林栩插著口袋問他。
魏同塵笑著往前走:“趁沒人,帶你看看我的母校。”
從柵欄處穿過一片灌木就到了操場,此時雪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如鵝絨般漫天飛舞,整個校園都是平鋪而純潔的白。
“你不覺得這種沒人踩過的一大片雪地,讓人特有破壞欲嗎?”魏同塵一腳一腳在潔白的雪地上踩出一個個腳印,還故意打著彎子走,勢必要盡可能多破壞一些麵積。
林栩沒他這種惡趣味,他環顧四周,觀察這個魏同塵曾經待了三年的地方,沒發現有什特別的。不過他看魏同塵玩得不亦樂乎,便安靜跟在他身邊。
直到將小半個操場都踩滿腳印,魏同塵才盡興,指著不遠處的領操台道:“你想不想上去看看?”
林栩有些猶豫:“說實話,我不太……”
“走吧走吧。”魏同塵沒等他說完,拉著他上了這一米多高的領操台。
旁邊就是旗杆,雖然現在沒有國旗,台下也沒有學生,但領操台自帶莊嚴感,林栩有些不敢造次。
魏同塵靠著台子邊緣的欄杆,幾片雪落上他眉間,襯得他越發英氣逼人。他道:“林栩,你還記不記得大學的時候,有一次你在學校大禮堂的台上表演?”
“哪一次?”他表演過很多次。
魏同塵笑了笑,忽然靠近林栩,緩緩彎下腰,握住他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
“親愛的琳娜小姐,又是一個漫長而寒冷的夜,願這最後一縷螢火伴你,安然無夢。”
魏同塵悠悠念完這句詞,並未起身,抬眸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林栩突然被帶入了某一個情景,不自覺地啟唇:“我不需要你的螢火,它隻會令我心碎……就像你一樣。”
兩人在這漫天大雪中的高台上,相望彼此,時間仿佛在此刻定格。
一片雪飄進林栩眼,他卻像被燙到一般,猛然抽回手,閉上眼睛退開。
魏同塵也不發一言,他靠回欄杆,從口袋抽出根煙叼在嘴。打火機不防風,他單手反複點了好一會兒才點上。
在他這根煙快要燃盡的時候,林栩道:“這久了,你居然還記得台詞。”
這是他大二期末考核小組作業表演的舞台劇,剛才的對話正是男主角路易斯與女主角琳娜在最後一幕分離時說的話。魏同塵一字不差地說出了他當時的台詞,甚至連動作也模仿了。
魏同塵隨手掃掉欄杆上綿軟的積雪,笑道:“當然,因為這個劇本是我寫的。”
“你寫的?”林栩詫異道,“可當時你完全沒參與排練啊,我還以為是學校預留的表演通用材料。”
這個劇本其實是魏同塵大二編劇課的學期作業,導師看了非常喜歡,問他願不願意提供給表演係的同學作為期末考核素材。魏同塵那時還跟林栩不熟,他其實並不樂意把劇本交出去。他怕表演係那幫半吊子演不出他想要的感覺,毀了他的劇本,但導師像是已經在心選好了角色,一再跟他保證,有個人絕不會讓他失望。魏同塵對著導師態度不好太強硬,隻能答應,卻也不樂意浪費時間參與指導。
於是直到正式演出那天,表演係聯合演出的海報貼滿了學校公告欄,他去了禮堂,才見到男主角本尊。
魏同塵對此沒有多做解釋,他隻道:“林栩,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
“什?”
“你真的很有靈氣。”魏同塵認真地看著他。
林栩茫然,不知道他怎就誇起自己來。
魏同塵坐上欄杆,把玩煙頭,垂眸道:“在寫這個劇本的時候,我覺得沒有誰能演出我想象中的路易斯,將劇本交出去時,也抱著它即將被毀掉的悲觀態度。但是林栩,當我看到你站上台的那一刻,”他看向眼前的人,“我覺得我的路易斯好像活了,他從我的腦海中走出來,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了。”
林栩怔忡道:“我一直以為,你覺得我演得不好。”
“為什?”魏同塵挑眉。
“你當時衝到後台來找我,二話不說把我拉走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像在生氣。”林栩汗顏,“聽說你是那屆編導係最厲害的大神,我還以為我的演技辣到你眼睛了,你要給我講戲。”
“……”他當時有這中二嗎?!
魏同塵深覺往事不堪回首,輕咳一聲,重新拉回話題:“你們表演係這多俊男靚女,但看完所有的表演,我就隻記住了你。”
林栩想起來,編導係可以選修表演課,因此兩人曾在課上見過許多次,但一直沒什交集。不過自從那次考核過後,魏同塵倒是經常來找他,不是請他吃飯,就是一起研究劇本,頗為死纏爛打,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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